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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这个消息太难以消化,卓绍华回办公室后呆坐了足足半小时。来宁城前,卓明找他谈话,以大首长的口吻说,去宁城不是升职,虽然他是从少将升到了中将,而是锻炼。他当时就听出了话外之音,他有想到会成立这个机构,这个话题已经讨论了十多年,只是一直没有实施,没想到,突然来得这么快。他知道那个担子有多沉重,他愿意承受,可是……

这天他回家又晚了,书房里亮着灯。自从诸航晚上开始备课,帆帆就把作业也搬到书房做了。母子俩占据了大书桌的两端,谁也不打扰谁,他有时站在外面看着,笑意情不自禁。

书房的门半开着,帆帆握着毛笔专注写字的小身影很让人动容。诸航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唐嫂拉着她要作个汇报。

“你那个朋友太客气了,我就陪她聊了几句怀孕后吃啥注意啥,她硬要给我买条丝巾。这么花,我哪围得出去啊!”

“配件素净的大衣可以的。她没问其他什么吧?”

“她问在家里你和首长谁做主,孩子们比较听谁的话。”

诸航噗地笑了:“这个姚远还真是八卦。”

“其实哪家过日子不都一样啊,都是老人呀、孩子呀、吃什么穿什么,我真不知她奇怪什么。她还说你看上去真不像是会生小孩的人。”

“难道我看上去就只能生小猪吗?”

光明正大站在客厅里听着的卓绍华忍不住笑出了声,诸航探出身,惊喜道:“首长回来了。唐嫂,粥还有吗?”

“有,热着呢!”

“今年最后一批大闸蟹,唐嫂特地做了蟹粥,很鲜美。”不过分别了几天,诸航却像多日不见似的,两只眼睛熠熠地黏在卓绍华身上,说话的语气都带有几份雀跃,“见到恋儿没,她没闯祸吧?大姐和姐夫好吗?爸爸和欧女士呢?”

卓绍华失笑,多少年,这孩子的性子还是这么急。“粥先温着,我等会儿再吃。”他让唐嫂去休息,牵着诸航进了书房。帆帆眼中流露出一丝悦色,随即便敛了,只恭恭敬敬地喊了声“爸爸”。但卓绍华还是上前抱了抱帆帆,吻吻小脸蛋,他不要帆帆像他一样,过早地自制、内敛,孩子该有孩子的样。“给你买了两本画册,成叔叔又让我捎了两套颜料给你。”

帆帆笑了,露出两个小梨窝,目光四下搜寻。

“放在你卧室里,一会儿再看。现在,我有两件事要说一下。”卓绍华摸了摸帆帆的脸,头扭过来看着诸航,眼中有歉意,“从明天开始,接送帆帆上学放学,车里会多两个警卫,路上哪儿都不能停留。你也不能再坐地铁,吴佐会接送你上下班。”

帆帆抿紧了唇,长长呼了口气,卓绍华知道他是紧张了。“没有发生什么事,爸爸只是防患于未然。”

帆帆轻轻”嗯“了声,他不是好玩的小孩,这样的安排对他影响不是很大。诸航的眉毛无意跳动了一下,感觉到首长握着她手的力度越来越大。她轻声道:“吴佐可不可以换辆车,军区的牌照太惹眼了。”

“嗯,后勤部已经安排了。诸航……”

诸航用手捂住卓绍华欲出口的话,有些话不需要说出来,她懂的。“首长你别这样严肃啊,快说说我家的小恐怖分子怎样了?”

冯坚言出必行,没几天,真的转到了电子工程系。宁大最好的专业就是经济管理系的金融,每年高考的录取分都非常高,他竟然弃金融选择做一个IT男,果然有钱就是任性。他好像在诸航身上安装了一个跟踪仪,诸航只要进了宁大,不管在哪儿,他一找一个准。上课时,俨然以诸航的助教自居,也不坐第一排了,就站在讲台的下方,冷着张脸,扫视全场,谁要是搞个小动作,一记眼刀射过去,直中红心。提问的顺序也由他来决定,别说,有他在,课堂纪律好了很多,诸航也非常省心。

他是第一个发现诸航有人接送了。“那人是谁?”他一点都不迂回,直接发问。

“表弟。”一表三千里,这个回答很大众。

冯坚打量着喷着尾气远去的银灰色本田,撇撇嘴:“你家表弟混得不咋样,现在谁还开这车。”

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诸航暗笑。吴佐也嫌弃这车不够劲,不过,可以接送诸航,这些就无所谓了。

这周,学生们比较感兴趣的是A国举行的世界黑客大会,因为西方电影中的反派常戴着黑帽子,所以,黑客大会又被称为“黑帽子大会”。学生们本来感觉这个大会距离他们的世界很遥远,诸航的出现,让他们觉得这个大会不过就是隔了一座太平洋的距离。

黑帽子大会现在已成为一个世界级的信息安全会议,世界500强企业、国际网络安全产品和服务提供商,甚至美联局,都成了与会嘉宾。西蒙参加过两次,说起时一脸不屑,好像自己干了件多蠢的事。黑客应该生活在屏幕后面,这样恣意地在聚光灯下招摇,不是黑客,而是黑商。诸航笑吟吟地听学生们七嘴八舌,大概是网上搜出来的消息,听着比电影还精彩。一节课下来,诸航感觉耳膜嗡嗡作痛。

冯坚狗腿地给诸航端来一杯茶,泡了胖大海,喝着很滋润。诸航看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问道:“你今天没别的课?”

冯坚豪迈地挥了挥手:“有。我转系是为诸老师,其他老师的课,我懒得上。”

诸航真是又虚荣又哭笑不得:“学分修不满,你明年怎么毕业?”

冯坚粗重的眉毛浑不在意地一挑:“反正诸老师还带不了研究生,我要是毕业了,就得在社会上待着,多不好。”

“那我要是一直带不了研究生,你就一直不毕业?”

冯坚的小眼神既淡然又决然,诸航感到压力山大,她要不要考虑去读个博呢?

如果忽视冯坚给的压力,这一周诸航过得还是很平静的。思影博士出国交流去了,时间一个月,回来时恰好赶上圣诞节,她直接对栾逍说,她要预订他那一天的下午和晚上,栾逍一口答应了,说不必预订,那一天,研究生院的同事们约好一起聚会。思影博士欲哭无泪,她明示暗示多少回,可是栾逍太冷静、太优秀,更有着书生的冷漠,把什么都看得透透的,却一味装傻。思影博士是带着一腔幽怨上飞机的,走前拜托诸航帮她盯着栾逍,不要让人乘虚而入。

栾逍的心理咨询室依然很热闹,有时候都需要排队,学校特地找了个小姑娘来帮栾逍发号。明明这么忙的人,诸航只要独处时,一抬头,他总在不远处,有时是和学生聊天,有时在接电话,有时就那么仰望着天空。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会回给她一个微笑,淡淡的。就这么习惯了,他就像是一棵树,安静、自然,没有什么存在感,却让诸航有了一种安全感。

网络上也很平静,仅指中国。比特币交易网站在9月遭到了黑客的侵入,强撑了九个月,不得不宣告破产。同月,A国某影业公司的网站被“飞翔的山鹰”攻击,公司内部工作邮件、工作人员个人信息、新片下载链接等大量数据泄露。有一部新片是黑人题材,被指有种族歧视的倾向,生生把一个恶作剧升级到政治风波,据说某位重要官员要引咎辞职。另外一件事,似乎和网络没什么关系,可以当花边新闻欣赏,也可以当家庭剧去看。

这件事是一年前的事了,E国超级传媒大亨陷入窃听丑闻,收集证据花了一年的时间,E国议院举行听证会。正在问讯时,一位男子突然袭击大亨,坐在大亨后面的妻子反应灵敏,迅速起身反击。媒体人把这一幕称为“虎妻护夫”。

这位“虎妻”是位华人,师太亦舒曾以她的经历写了本书。她在书里这样形容这位“虎妻”的长相:好像是终日坐在船头、风吹日晒、不知受了多少苦、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的女子。其实师太的描写很片面,“虎妻”天庭饱满开阔,眉眼间距很小,眼形三角,眼神凌厉,颧骨凸出,这样面相的女子,聪慧异常,是一个很有想法也永远不会安于现状的人,目的性明确,对权力有很强的欲望。

这些是爱看娱乐新闻的宁檬说给诸航听的,诸航特地找来“虎妻”的照片看,在传统的眼光里,她不算是个美人,但你不能否认她捕捉机会的敏捷。诸航对她的经历不感兴趣,关注她,是因为大亨名下传媒集团的窃听。说起来非常恐怖,他的窃听网遍布全球的每一个角落,连国家领导人都不放过。诸航不知是自己多想,还是一种黑客的预感,她有种不好的感觉,一个传媒集团哪来这样的能力和胆量,这里面的水应该很深。

商业竞争是一回事,如果一个政府直接参与工业间谍活动盗取贸易机密,盗取公司的专利资料,这和前者有根本区别,这些是侵略行为。

听证会最后给出的结论是,一切纯粹是出于商业竞争,传媒集团只是想取得第一手新闻素材。这个方式可以理解但不光彩,于是,大亨公开道歉。很多人质疑这个结论,由于“虎妻”的魅力太大,转移了大众的视线,后来也没掀起什么波澜。

宁大校园里却是波涛汹涌,一年一度的招聘会在体育馆里举行,除了准备考研的大四生在埋头苦读,其他人捧着花花绿绿的履历,勇猛地投入求职大军。

诸航跟着冯坚去招聘会转了一圈,人太多,只能草草扫了一眼。“诸老师当年是不是也是这样过来的?”两人坐在草地上,冯坚捏了根草在嘴里嚼着。

“我呀……呵呵!”诸航真不好意思提,她一毕业,就忙着怀孕去了。很久没想起佳汐了,那时自己真傻,可是傻人有傻福。

“瞧,王琦老师!”冯坚手指着前方。诸航费了好大的劲,才在人群里找到王琦被几人簇拥的身影。他仿佛应接不暇,很多人抢着和他说话,但他脸上一直挂着笑意,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意思。

“这几天,王琦老师估计忙坏了。”冯坚不怀好意地挤挤眼,大拇指和食指摩搓了两下,做了个数钱的手势,“他有个朋友是一家T岛注资公司的执行总裁,那家公司每年都来宁大招聘,薪水非常高,很多毕业生都想走王琦老师这个后门。”

“那是家什么公司?”

冯坚苦思冥想,最终放弃:“不记得了,我只听说待遇比一般的大公司高了几倍。”

刚毕业的学生资质难说,毕竟读书和工作是两回事,会读书的不一定在工作上就吃得开,所以公司都会有一年的实习期,等实习期满,才会开出真正的薪水。福利再好的公司的实习生待遇都一般,这家公司真是例外,难道几年前他们就开始在暗地里观察学生的表现了?真有心!

天慢慢凉了,坐一会儿,就感到风往身体里钻,太阳也像是怕冷,一头钻进云层里,天空灰暗得像个更年期发作的女子。冯坚身体好,不在乎,诸航受不了,裹紧外套往教学楼跑,路上看见送报纸、信件的教工骑着车过去,她迈进大门的脚缩了回来,朝信箱看了一眼。

属于她的那一格里躺着一张明信片。诸航有五秒的失神,对于明信片、贺卡这类的,她都有心理阴影了。不过,今天是个小惊喜。苍茫的夕阳余晖洒在古朴的城墙上,像一曲离歌在暮色里吟唱,一种久远的安宁慢慢浸润了身心。首长写道:周五下午,明城墙,我等你。

诸航把明信片贴到嘴边,轻轻地一吻。七年了,日复一日的家长里短、柴米油盐,再浓的爱也淡成了一缕烟,可是首长偶然的一句话、一个举动,就像在白开水里加了一勺蜜,让她觉得生活还是这么甜啊!

走廊上很安静,同事们不知是在上课,还是去招聘会了。栾逍的办公室门也关着。一进门,诸航就感到了异样。她走前,水杯是放在笔记本的左边,现在,水杯移到了笔记本的前边。她慢悠悠地坐下,一点也不着急。笔记本当然有人动过了,她没设防火墙,因为里面没放重要资料,看的人应该很吃惊吧。那人看了文档,公开的、隐藏的都看了,还看了她的上网记录。然后……诸航竖起双目,压下心头翻涌而起的怒意,他在诸航的电脑里留了个东西,隐藏着,这个东西可以轻松地将诸航的笔记本掌控,诸航在笔记本上输入一个字符、移动一下鼠标,都会实时直播到对方的电脑屏幕上。这人也太门缝里看人了,这点小伎俩也敢碰她的电脑!诸航愤懑地敲下一串字:喂,哥们儿,来了也吱一声啊,问个好,点个赞,种点花种点草,这才是诚意,知道不?

风刮了一夜,早晨起来,院子里落了一地的叶。天空冰冷、灰暗,七点过了,外面还不是很亮。唐嫂边做早饭边嘀咕,这一天天地冷了,往后帆帆上学得多辛苦。

帆帆还是在往常的时间起床,他的床铺和书柜都是自己整理,这是他的要求,虽然整理得不算很整洁。卓绍华说一个男人的独立,不是在于你会做多大的事、赚多少钱,而是体现在对细节的一些处理上。他的力气仍然不大,被子还是叠得不是很方正,他的个子也不太高,书柜上面的两格够不着,书也不能做到按类别放。没什么,这些都是暂时的,就像他的字还不能形成自己独特的风骨,深沉的东西都需要时间的历练。

时间……帆帆念叨着这两个字,心里面其实也有一点点焦急的。今天下午文化中心有个书法展览,他很想去,但他如果去,就会给警卫叔叔们带来很多不便,爸爸和妈妈也会非常担心,所以还是不要了。一切都等他再大点,再大点……唉,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做噩梦了?”餐桌上,诸航看着难得耷拉着个脑袋的帆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有。”帆帆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唐嫂大概想恋儿了,在他牛奶里加了很多蜂蜜。爱吃蜂蜜的人是恋儿,她以为吃多了,就能像蜜蜂一样生出双翼,想上树就上树,想上天就上天。

“那你怎么了?啊……”诸航突然跳起来,跑进书房,拿了本台历出来,“帆帆的生日、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都过去一个月了。”她忙于应对教书育人,竟然把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了。首长也不提醒她,哦,首长那两天在北京。

“唐婶有给我做面条,同学也送了我贺卡。”帆帆的安慰更加剧了诸航的羞愧,“对不起,帆帆,妈妈明天给你补。”

帆帆摇头:“生日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诸航等着帆帆给答案。帆帆用纸巾细心地擦了擦嘴巴,上前,圈住诸航的脖颈,和诸航贴了贴脸,“和妈妈天天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坏家伙呀,你真是好天真、好可爱,再过十年,说不定就会有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小女生,占了你的眼,抢了你的心,你扑腾扑腾,恨不得离妈妈能多远就多远,所以不要轻易地许下誓言,时光会让人变成个理直气壮的大骗子。但此刻还是开心多过惆怅,诸航闭上眼拥紧帆帆:“妈妈还是要为自己的粗心道歉,生日是个特别的日子,那一天,是妈妈和帆帆第一次见面,这多么值得纪念呀,是不是?”

帆帆想了想,点点头:“那……等恋儿回来,我们一家一起庆祝?”

“行,帆帆想要什么样的礼物?”

帆帆小脸绷紧,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我想去文化中心看书法展览。”

诸航心口酸酸软软的,“嗯,妈妈同意。”她和帆帆勾了勾小手指,看着帆帆昂首挺胸地上了车。

吴佐依旧把诸航送到宁大附近的站台。“诸老师,今天几点来接?”大学附近的街面,多的是花店、网吧和各式风味小吃,背着双肩包的情侣们说说笑笑地出出进进,这多彩又动感的画面,和军营单调的绿色截然不同,吴佐看得眼热,每天都会提前一个或半个小时来接诸航。

诸航低头查看了下电脑包,确定没落下什么东西。“今天你放假,我晚上和首长一块出去有事。”

吴佐工作态度向来严谨,他清晰地记得今天的日程安排里没写首长晚上的安排。他直直地盯着诸航,大有“你不老实交代我就不服从”的意思。诸航抚额、叹气。“我们是夫妻,偶尔也需要有个私人空间温习下恋爱的感觉,可以吗?”

吴佐咧开嘴,呵呵地笑着:“早说呀,诸老师,当然可以啦!祝你和首长周末快乐,我绝不做电灯泡。”哎呀,首长真是男人中的楷模,才能卓绝,用情专一,还这么浪漫。

秦一铭却不如是想,他觉得首长最近越来越不着调了。在秦一铭有限的文艺情怀里,他记得看过一部好莱坞的文艺片《风月俏佳人》,那部片子里,里查?基尔正年轻英俊,罗伯茨也正青春靓丽,剧情很一般,灰姑娘遇上命中的救世主。在影片的结尾,里查?基尔扮演的多金贵公子,为了向罗伯茨求婚,想了很多法子,又是看书,又是看老电影,最后开了豪车,拿着鲜花,从人家的消防梯上爬上楼,就在窗口求了婚。

看到这一幕,秦一铭翻了个白眼,这男人的脑袋是被车门夹坏了吧?

首长今天五点来军区,上车下车都是他开的车门,好像没碰没蹭到哪里,可是……“首长,马上十一点了,要不要去后勤处看看?”秦一铭小心纠正着语气,生怕一不留神泄露了心底的情绪。

昨天下午,部里来了十个人,五人是考核工作实绩,五人是审计军区财务的。卓绍华只在晚餐时和几人见了下面,然后就把他们丢给了干部处和后勤处。不是年不是节,这突然的考核和审计,让军区上上下下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秦一铭只是个副官,天掉下来压不到他的肩,可是首长是军区的头,他这一天心都揪着。卓绍华呢,忙完早晨的公务,就在桌上摊开了宁城市区的交通地图,把东南西北的明城墙附近的餐馆、咖啡馆、公园、首饰店一一用笔圈起来,哪家有什么特色,路怎么走,还做上笔记了。

“去后勤处干吗?”卓绍华俊眉一挑,心里直感叹,不研究不知道,明城墙历史如此厚重,保存比较好的是城南的中华门,据说墙砖是用优质黏土和白瓷土烧成,以糯米浆拌石灰做黏合剂,虽久经岁月的风吹雨打,但至今没有变化。

秦一铭都有点恨上自己这婆婆妈妈样儿:“审计人员都在后勤处的会议室。”谈不上示好,作为军区领导,在这秋风萧瑟的时节,表达一下关心,就如同暖流一般流淌在心头。

“我知道,他们需要安心工作,无关人员别随意打扰。”

你是无关人员吗?秦一铭默然了。

“对了,秦中校,请帮我找辆车。”

“首长要去哪儿?”

卓绍华合上笔记本,笑了笑:“晚上我想带诸航去游车河。”

秦一铭愣住,他当然记得首长和诸老师今天的约会,真是不懂,娃都生两个了,约什么会呢?那种二人世界有外人在,按常理讲好像是不太合适,但职责和理智还是战胜了常理。“游车河是件很惊险的事,宁城的交通状况比北京好些,但也好不到哪儿去,这对我的车技有点考验,但我可以胜任。”

“秦中校,你别那么如临大敌。我和诸航都穿便装,扔人群里再普通不过。”

首长真是会掩耳盗铃。“我只会专注于我的工作,其他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可怜的秦中校愿意化成一缕空气,这够妥协了吧!

卓绍华失笑摇头:“今年的结婚纪念日,我刚好在外,估计诸航也忘了。一年里只这一天格外不同,挺遗憾的。我们结婚七年了……日子过得真快。你开车就你开车吧,对了,秦中校,结婚七年一般送什么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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