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学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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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柳园就会传来朗朗读书声，夜天有一个小时的泡药澡时间。
雅乐原来不仅是个阵法大家，原来还是个很厉害的医者。
趁着这个功夫，鱼游子现出身形，雅乐在一旁观看。
夜天在雅乐的药浴之中疼得龇牙咧嘴。
鱼游子已经在心里酝酿了许久，笑着说道，“江湖武者，以强健体魄为基，练就杀人技，凭着一口武夫真气不坠，逞匹夫之勇，血溅五步，当得起一句血勇汉子。因此，我们学武之前，不论何时何地，要有不惧出拳的勇气”。
“武夫凭着一口气，一条命与人争斗，练就的是止戈的本事。据我所知，江湖武夫的精进也分不同的级别”。
第一阶段叫做淬体阶段。不同的派别各有不同的淬体手段，专练铁砂掌的有一门独门绝技，每每练完铁砂，需用秘法药物涂抹手掌之上，专练一只手，大成之后，手掌光滑如玉，一经施展开来，开碑裂石轻而易举。
而我这一脉，讲究将体内经脉之气盘活，炼除体内杂质，锤炼精神意念，最终达到初步完全掌控自身精气神的境地。
雅乐道友以仙家道术其实已经完全打造好了一个基本无瑕的肉身，因此你才会有如此血气澎湃的身躯。
但是道生你情况特殊，因此需要神魂与身体和谐统一，这才是我为何让你苦练淬体的原因。
一般来说，武夫因为自身限制，淬体不易太过，否则反而暗伤不断。江湖上年过三十就走下坡路的武夫，大多是这个时候伤了根本，巅峰期不长，甚至还没到巅峰，就开始下山了。
过了这个阶段，就是武夫最重要的吐纳阶段——又叫真气循环。真气是江湖武夫的不传之秘，所谓真气，又叫内力，由吐纳而形成，就是呼吸之间，保存生命力量，经过气脉的运转培养，形成真气藏在丹田之内，攻敌时可以凝聚以增加肌体的力量。
那怎么找到真气呢，其实真气就是人体流失掉的精气神。人活着的每一天，精气神都在流失，这就是气的由来。如何让精气神减少流失，甚至是几乎不流失，这就是真气的本源所在，因此，真气就是武夫的奥秘所在。”
夜天一脸的求知欲，等着师父给他讲解真气积累和运行，等了半天就没反应了。
夜天忍不住问道，“师父，说完了”
鱼游子一脸的理所当然，“完了啊”。
夜天深吸一口冷气，“你不应该以真气为引导，先带领我体悟一下吗然后教我武功招式和心法，两两对应，争取最短的时间里最快的成长，武侠小说都是这样写的，你不会是让我自己感悟吧”！
鱼游子顾左右而言他，“哎，我说徒弟，武侠小说是什么”
夜天无语地望着他，就是不说话。
鱼游子神秘一笑，“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条件已经给你创造好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说完这句话，鱼游子消失不见，十分的不靠谱。
夜天看着师娘，雅乐转过身给了他一个好看的背影，“我不懂武功”。
她原本就不看好他，但是更见不得鱼游子如此儿戏，她准备去找他问个明白。
阵法的恢复作用很好很强大，夜天终于不再那么疲倦，疼痛的伤处也慢慢减轻，夜天不疑有他，还当这是师父的考验。
既然不清楚到底怎么拥有气，那就从最字面上的意思来解释。
先强大自身再说。
已经休息好了的夜天，活动了关节和筋膜，他喜欢和自己对话的时刻。
用夜小宝的话来说，没有享福的命。
既然没有招式和心法，那他就按照自己前世的方式训练自己。
夜天知道，训练只是基础的话，那么武功的目的只有一个，打倒敌人。
他看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那就是一个假想敌。
练拳一呼一吸之间，自然就会有气的产生，这是夜天最直男的认知。
触摸了一下树干，三人合抱的大树应该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
夜天用布缠手，当年学了一点最基础的拳击，缠手是他最喜欢的一种仪式感。
当年受限于时间，没有好好练习拳击，这是他的遗憾之一。
今天姑且温习一下拳击。
夜天先用蝴蝶步热身，然后空击。
直拳，直拳，后手拳，脚步，前进，后退，斜上，中间间隔闪躲，摇闪。
静谧的夜下，一套不太标准的拳击训练动作开始舞动，受益于他强大的身体，拳风刚劲。
渐渐地，夜天尝试着灵活的走位和迅捷的出拳，击打在树干上的力道轻重相宜。
随着节奏的掌控，还有肢体衔接的连贯性，夜天口中不自觉地开始发声，充足的肉体力量和灵活的身体给予了他足够沉浸的体验时间。
他从一开始的陌生，开始有一点行云流水的感觉。
拳击第一次出现在三清，夜天第一次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雅乐和鱼游子躲在暗处，雅乐还在揪着鱼游子不放，不想他如此传承就被自己的儿戏耽误，她最不喜鱼游子万事不在意的模样，偏偏又自得其乐。
而鱼游子对于雅乐的话语左耳进右耳出，眼神中只有期待。
呼吸，节奏，出拳，刺拳，后手拳，摆拳，勾拳，最简单的几种拳，可以有很多的连招选择，配合着步伐，间隔穿花蝴蝶步，夜天发誓，这是他最尽兴的一次打沙袋。
夜天的呼吸自然而然地悠长，他感觉不到累，心跳只会让他感到强劲的动力。
树叶开始飘落，夜天击打在树干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夜天早已经不再局限于只击打面前的树干，大树周围都有他的步伐和拳印。
不知不觉之间，夜天感觉这具身体越来越强大了。
假想中的敌人被自己的摇闪骗过，失去了重心，夜天找到机会，只感觉此时心底涌起一股说不清的力量，一摆拳过去，再乘势一勾拳，巨大的击打声响起，树叶纷纷而下。
夜天沉浸在其中，那一瞬间的爆发，就是气。
从忘我的境界中醒来，夜天好像抓到了什么。
他闭目感受。
微风吹拂，他身上散发着热气。
他就像是一个蒸汽机。
原来这就是气。
关闭毛孔，锁住气机。
《武学精要》给了他方向。
鱼游子看着夜天笑得无比欢畅，得意的表情配合着言语，“你看看，我就说嘛，真气难不倒我，这不就有了吗，谁说我不懂武功”。
雅乐再怎么喜欢此人，还是不能昧着良心说这是鱼游子的功劳，只是呆呆地看着鱼游子。
“解了他的外层禁制”。
听到鱼游子这样吩咐，雅乐虽然不太明白，还是依言做法。
原来在夜天重塑肉身的同时，雅乐也按照鱼游子的要求在他身上下了无数个禁制。
一瞬间，大量的身体热气开始在夜天的身上蒸腾，夜天感觉自己的细胞都在欢呼。
不用鱼游子提醒，夜天开始试着收拢这些生命气息，一呼一吸之间，丹田饱胀，夜天不吐不快。
一个垫步直拳，随着夜天的吐气开声，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强力一击打在树干上，大树颤抖不已，落叶飘零，一个拳头印打破了树皮，甚至让树干部分有了明显的伤痕，然后就是一声后知后觉的痛嚎。
夜天抖着手，小心地吹着凉气，拳锋上被反作用力带着皮开肉绽，血流不止，有些地方已经可以看到白骨，没把自己干骨折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运了。
鱼游子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是真气。江湖武者根据实力有划分，你从明劲练到暗劲，就已经算得上是劲武高手了，以你今天的实力来说，算得上是二流，不错了”。
雅乐轻轻挥了挥衣袖，夜天的痛苦就缓解了不少。
鱼游子明显心情很好，把自己总结了多年的经验畅快地说了出来，“江湖中，不管走的什么路数，主要分为几大类”。
明劲，又叫外劲:一般以肉体力量为基础，采用特别的运力手段。一开始要学套路拳，学梅花桩，既是打熬筋骨，也是磨炼意志为以后做准备。
据我所知，江湖中每个门派，都会有自己独到的炼体秘传，秘制的药膏配合炼体，效果翻倍，非挚爱不传。你的开始阶段已经是别人一辈子都追求不到的顶点，只因你身体异于常人，在我看来，整个江湖无出其右。
暗劲，也就是江湖不良人之间最大的鸿沟:以真气为引，无声无息，一触即发，破坏力极大。暗劲期的武者，也就是入流与不入流之间最大的分别。
所谓暗劲与真气，也就是精气神力量的运用，以一口武夫真气强化自己的招术，达到止戈的目的。
这个时候的武者，动静相结合，白日炼体练功夫，练招数，晚上会休息的时候修炼内力，以到达真气循环不绝，丹田吞天纳海，一个念头真气如奔腾之势游走于周身窍穴与筋脉之中。
化劲，乃真气大成者，虚实相通就是化劲。明劲有声，暗劲无声，化劲无形无声。
秋风未动蝉先觉，对方刚一用劲，就能感觉出来，然后迅速化劲。此境界出神入化，开始由动转为静态，飞花摘叶均是暗器。
罡气又叫天罡，武林中的传说，以真气为引，吸收先天灵气形成罡气，可一迸发罡气攻击吧，代表进入先天武学最高境界，江湖中的传说武当真人张三丰就是此内代表。”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偶然，夜天深吸一口气，一个垫步飞踹，学着李小龙。
“啊哒”！
一棵大腿粗细的树木，被夜天一脚踢断。
已经完成一天功课的狗娃，巧合之中看着这一幕，眼神充满了羡慕，恨不能自己投身其中。
满心的欢喜和渴望，让狗娃忘却了害羞，鼓起勇气去问这是不是武功。
夜天得意极了，“想学啊，我教你啊”。
狗娃一瞬间就喜欢这个大个子了，再也不反对叫他公子了。
只有雅乐对此保持意见，她认为这完全是胡闹。
有通天大道不走，费了这么大的劲，浪费这么些时间学这些粗鄙的武把式根本无用。
——
武功，真气，从来都是男人的梦，如今在这个异世界，他的排斥感，终于不那么强烈了。
夜晚星空璀璨，夜天走到山崖吹着夜风，感觉不到冷，有的只是一点迷茫和不真实。
来到这个世界快半年了，归属感是半点也无，也没有什么期待感，完全是被迫的行为。
再世为人，说不欣喜那是假的。
有些话他一直埋在心里面，包括能进入他内心的雅乐，也看不到他原来的世界。
那里就像是一堵墙，一个禁忌的话题，拦住了别人，也拦住了他。
他取出纸笔，写上第一页。
既来之，则安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