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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卢启看着纸上寥寥几个的姓名,长叹一声,满脸愁容。

陆禾筠今日没任务,来他这找事做,一进门就瞧见他单手撑脸,脸上满是愁苦。

"忙不过来"

他累得直接撂笔,"七个。"

她轻点头,"杂役的话,够了。"

卢启喝了一口已经放凉的茶,释然的深深叹息,"这几个人都调查过了,倒是有六个可以。"

陆禾筠颇为有兴致的走近,瞄一眼,上面有一人的名字被划掉了。

"萧怀悰"

说到此人,卢启连连点头,"这人很古怪。"

"虽然杂役的要求低,但还不至于找个面容被毁的,而且我昨日留意过,他的一言一行很淡定从容。"停顿了一下,压低嗓音,"莫名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陆禾筠不禁笑了,"你这般说,我倒有些好奇了。"

卢启又联想到那张伤疤半遍布的脸,瞬间犯怵,连忙道:"还是别了,怕吓到你。"

此时,一人抱着几卷书简和册子走过来,"这些分类,统计好,存放到卷阁中。"

他顿时又蔫了,"王钦,王录事,放过我吧……"

王钦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外边还有一大堆呢。"

"旧的书阁要腾出来,估计年底翻新,里头的东西都要搬出来,还要打扫。"

"让你招的杂役招了几个"

卢启无奈的比了个数。

王钦一惊,立马不淡定,"才六个!"

"我还指望有人来帮我,结果就这么几个人!"

"继续招!否则你跟我去搬、打扫。"

他苦不堪言,"你喊其他人不行吗"

王钦顿时恼了,"这各门各部都有事干,谁不是累成狗啊"

陆禾筠瞧这俩人说着说着就要吵起来,讪笑着插嘴道:"其实……"

"我今日没任务。"

两人神同步的看向她,快要升上的火气霎时降下去。

王钦微摇头,"这都是脏活累活,怎能让你干。"

卢启也道:"就是啊。"

陆禾筠撸起袖子,"那又怎样,我怎么就干不得了"

卢启转念一想,笑道:"也行,你帮我分担一些,至于搬东西扫地就不用了。"

"待会我让那几个杂役都过去搬。"

"好。"她应下,整理着堆积的书册竹简。

三人各司其职。

陆禾筠抱起些,放到对面的桌子上。

第二次抱得有些多,走到半道,"啪嗒"的掉下一本册子。

返回时,她俯身捡起,眉间微蹙,翻动着书页,"这怎么有几页被撕了"

卢启听闻,吓得立马走过来,"给我看看。"

他接过,看了一眼皮封,又翻到被撕的地方,神情变得凝重。

陆禾筠也察觉,"故意撕掉的。"

卢启道:"若我记得没错,被撕的这几页,是有关永和案的。"

她问:"十年前永和县的旧案"

他徐徐道来着:"嗯,当时此案一出便惊动满城。"

"永和县的男女老幼皆会频频失踪,仅在半月之余就失踪了将近上百人。"

"出动了许多刑探,配合当县衙门一同调查,最终历时整整两年才将此案破解。"

"凶犯躲藏在永和县最热闹的一家餐馆,白日里是座无虚席,人满为患,蹲守了许久找到些蛛丝马迹,顺着深入追查,才发现贼窝十分隐蔽,建藏在底下。"

"冲入窝点时,就发现失踪的那些人员被关押在笼里,再往里探,映入眼帘的便是惨不忍睹的场面,当时正巧在进行着,凶具齐全,其中有一个已经……"

太过沉重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即使没亲眼目睹,但当时所记录的字字句句都仿佛带上了血。

他没再说。

陆禾筠话音凝重,"杀人炼尸。"

卢启深叹了口气,将册子合起,"事情紧急,我先将此事禀明少卿大人。"

"嗯。"

她继续整理着。

忙活了许久,午膳时,她也一直在沉思着,想得有些出神。

王钦疲累的坐下,端起饭碗,看她在愣神,开口问道:"陆大人"

"是不是累了待会那些书我和卢启弄就好了。"

陆禾筠回过神,"无碍,卢启有要事被林少卿唤走了。"

"今日他的任务,我替他。"

王钦点点头,闷了一口饭,想到什么,连忙嚼两下就咽,"对了,明日新到任的司直就来了。"

"我听闻还是上面指定任的。"

陆禾筠没多在意,轻"嗯"了一声,继续吃饭。

申时三刻,她又拿着招杂役的名单去核对人员,淡淡的扫一眼,瞧见那个被划掉的名字。

不禁疑惑了一下。

七人刚到,她也紧随其后。

陆禾筠慢步绕到前面。

其中五人见来者是她,立刻激动起来,欣喜溢于言表,快速的整理着仪容。

陆禾筠与之面对面,一抬眸就注意到了。

戴着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半面具,遮住左脸的半边,颀长挺拔,穿着普普通通的衣裳,却是几人中最醒目。

他漫不经心的对上视线,她倏然一愣。

陆禾筠只愣了片刻,看向手中的名单,开口一一念着名字。

最后的那个,她停住了。

上面的字迹确实是卢启的,但是……

陆禾筠再次看着他,念道:"萧怀悰。"

他听闻,嘴角扬起笑,薄唇扬起了个好看的弧度,似月如勾,配上那双笑眼,即使看不清面容,也依旧能摄人心魂。

右侧上眼尾处,盈盈一点痣,与在街上不经意间瞥见的那人,一模一样。

她神情淡然,收好纸张,"好,你们几个日后便是这的杂役。"

"每日卯时起,打扫各院各道和膳厅。"

"这里是大理寺,该做什么不该做,相信应该不用我再赘述。"

"银钱月末就发。"

"今晚你们便可入住杂役厢院。"

"行了,收拾东西去吧。"

说完,抬脚离开。

人走后,那五人激动再难抑制。

"每月三两,有吃有住,还能见到郡主!"

"这哪是杂役啊……简直是做梦都会笑醒的美差!"

陈俊也憨笑着,用手肘碰了一下旁边的萧怀悰,"方才那姑娘就是郡主吗"

"俺来这时,也听说了。"

"真真应了那句话,百闻…百……"说着忽然卡壳了,挠头苦想着。

萧怀悰双手环臂,勾唇一笑,"百闻不如一见。"

言罢,走出门。

回去的路上,他仔细回想着这位金京人人称赞的翎筠郡主。

想倒是能想起些,但依旧觉着面生。

经常游历在外,打记事起,就不再过问理会这些王公显贵。

一心向往快意江湖,不想再受这些陈规的束缚。

久而久之却忘了自己原本就身处其中,根本无法脱离,自己是潇洒肆意了,全部至亲却……

他快速整理好思绪,去客栈拿上包袱,返回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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