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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第一节课是枯燥无聊的历史。
很凑巧，刚好就是周延最不感冒的学科。
于是，这位门门科目考第一、次次考试成绩占榜首的周大少爷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在历史课上趴着，睡起了觉来。
严格来说，也不算是光明正大。好歹这位学霸大人还特意将历史课本立了起来，稍微做了点遮掩。
但是这种行为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
因为课堂上的所有人都清一色地将历史书平摊在书桌上，坐得笔直，认真地听着课。周延的做法，反倒让他有一种鹤立鸡群的突兀感。
教室里，除了周延以外的学生都默不作声地端坐着，就连呼吸都不敢喘得太大声。唯一回荡在教室里的只有历史老师尖锐而沉闷的嗓音。
此时此刻，正站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地讲着《隋唐时期三省六部制及其作用》的这位历史老师，姓刘，四十岁出头，身上总是习惯性地穿着呆板而单调的传统职业裙装，烫着一头惹眼的大波浪，脸上的妆容因为厚重的粉底而显得异常诡异。
刘老师，还有一个威震八方的外号，叫“灭绝师太”，在高二年段里是出了名的“快、准、狠”：
快——只要她站在台上，双眼快速一扫，就能瞄到谁在课上开小差，用时之快，快到可申请世界吉尼斯纪录，且无人能破；
准——只要她一发现有人开小差，就会抄起粉笔头准确地扔到那位同学的脑袋上，而且用力之准，准到可以让那位同学秒醒的那种；
狠——只要一让这位历史老师盯上，课堂随测、大小考试，你都别想蒙混过关。考过了还好，考不过的话，上历史课的日子就真的是只能用度秒如年来形容了……
但是，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灭绝师太”唯独对一个人会有无限度的宽容之心。
这个被上帝眷顾的宠儿，就是此时此刻整个班里唯一一个正在睡觉的同学——周大少爷。
没办法，谁让人家就算趴着睡觉，考出来的成绩都比其他人高呢。
下课铃一响，“灭绝师太”前脚刚走，后脚周延就醒了，跟闭着眼掐好了时间点似的，精准无误。
“刚才上课的时候，‘灭绝师太’一直往我们这个方向看，吓得我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顾原满脸哀怨地看着周延，“您老人家倒是睡得很安心，很爽嘛。”
“然后呢”周延面无表情地看着顾原，不知道他要表达些什么。
顾原卖乖地趴在周延面前的那张课桌上，楚楚动人地眨着小眼睛，说道：“我可以申请上历史课的时候，和你媳妇儿换个位置不我不想做你历史课上的同桌。天天被‘灭绝师太’这么盯着，我怕迟早有一天，我会心肌梗塞而亡。”
“别只在上历史课的时候换，要换就换个彻底。”周延微微上扬着嘴角，看着梁羽曦，“我还恨不得天天和我媳妇儿腻一块呢。”
“别闹了。”梁羽曦被周延逗笑了，却还是有些心疼地说道：“其实，你中午应该午休一下的。”
“没事。反正历史课我也不太爱听。”周延怕媳妇儿内疚，赶紧解释说：“以前我也经常在历史课上睡觉，不信你问问婧颐和顾原。”
顾原宛如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机械地一顿猛点头。
“放眼整个年段，哦，不对，应该是整个一中，估计也就只有你一个人敢在她的课上睡觉了。”周婧颐嫌弃地看着自己的亲哥哥，“还好你考了年段第一，不然你早就被她灭成渣渣了。”
“这就是年段第一的优待。”周延毫不客气地回了周婧颐。
“切，你就得瑟吧。也许很快就不是了呢。”周婧颐轻哼了一声，“早恋误终身啊，我的亲哥哥。”
在一旁默默听着周氏兄妹互怼的梁羽曦本来还笑逐颜开的，听到周婧颐最后说的那一句玩笑话后，面色瞬间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
今天，自己的耳边老是不停地传入和早恋有关的话题，而且还都不是什么好话题。再次莫名躺枪了。她心里有些难受，却又不好表现出来。
所以，这份凝重很快就散去，快得不易被人察觉。
“说我之前，先想想你和顾原吧。”周延敏锐地察觉到了梁羽曦的异常，温柔又小心地拉过梁羽曦的手，“什么早恋误终身，瞎扯。你嫂子就是我的终身，何来误不误。”
梁羽曦凝视着周延，没说什么，只是很温柔地笑了笑。
“啧啧，打扰了，打扰了。”周婧颐又莫名被秀了一脸恩爱，“顾原，我们去便利店买水喝。”
“得咧，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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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历史课上补了觉，所以接下来的三节课，周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认真得不得了。最主要的是，他担心周婧颐的无心之语会让梁羽曦难受。
梁羽曦确实因此难过了好一会儿，毕竟这才是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二天，就感觉遇到了重重阻力。那以后的漫漫长路，怎么走，都会荆棘遍布吧。
放学。
一出校门口，梁羽曦就主动地拉起了周延的手。十指紧扣，让她能够在早恋的苦涩里找寻到一丝恋爱本该有的甜蜜。
“羽曦，婧颐那丫头就是心直口快，喜欢怼我玩而已。她没别的意思。”周延望着有些精神不振的梁羽曦，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别想太多了。”
这点，梁羽曦也清楚。只是，因为太过在乎了，所以思绪还是会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
“周延，”梁羽曦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嘴巴不自觉地抿了抿，似乎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喊出周延的名字。
这个时候，两个人正好走到了第一次周延牵着她手过马路的地方。
“我喜欢你。但是，我不想我们因此而耽误学习。”
绿灯亮起。
梁羽曦话音一落，就被周延拉着手快速地带到了那条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
周延把梁羽曦死死地抵在墙上，眼神有些失落，声音有些沙哑：“梁羽曦，你什么意思我们才在一起两天，你不会是要跟我分手吧”
还没等梁羽曦回答，他就继续说下去：“我不会同意的，这辈子都不会。不管我们是在一起两天，还是两年。”
周延突然这么严肃，让梁羽曦一下子不知道作何反应。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周延，”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在一起了，这有什么错，我们没有错。去他妈的美丽的错误。”
周延真的是气急了，居然张口就来了一个脏词儿。
今天他和梁羽曦一样，老是听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说不在意是假的，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担心会影响到本来就心思细腻又敏感的梁羽曦。
他害怕他的媳妇儿会因为这么一些扯淡的鬼道理就不要他了。他害怕他第一次也是这辈子唯一一次的一见钟情会因此夭折。
“羽曦，你乖乖听我说。首先，我和你一样，我也不希望我们俩因为谈恋爱而耽误学业，所以我们该学习还是要好好学习，我们要因为对方而变得更优秀，向大人证明我们在一起是对的；第二点，历史课我是真的不喜欢停听，就算我中午有回宿舍午休，我也会在课上睡觉，所以这个你不需要觉得愧疚。我现在向你保证，以后我任何课都会认真听，好嘛，媳妇儿。”
梁羽曦乖乖地点了点头。
“还有，我对你是认真的，比钻石还要真。我对你说过的任何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你要相信我。”
“我没有不相信你啊。”梁羽曦小声嗫嚅道。
听闻梁羽曦的细语，周延紧张严肃的神情在这个时候有了些许缓解。
“我喜欢你，是想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那种喜欢。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好你。你只要好好跟我在一起，不要放开我的手，永远都不要放开。嗯”
“我没有要放开你的手呀。”梁羽曦被周延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刚才我是想说，我不想我们两个人因为谈恋爱耽误学习，所以我们得更加努力学习才行。”
我们要一起努力，一起努力证明我们是对的，周延。
“所以，你不会跟我分手了”
“谁要跟你分手啦！我刚才都还没说完呢，你就这么急得拉着我走，把我带到这里，还这么凶地对我说了一大堆话。”
梁羽曦委屈极了，明明自己都没这么想，周延居然随意揣测，还揣测得这么离谱。
但是看到周延这么紧张自己，反而让自己更加离不开他了，真讨厌。
“我不是凶你，我怎么会凶你呢。”周延也顾不上小巷子里有没有路人，便一把抱过梁羽曦，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跟我分手。”
“我没想过跟你分手，你也不许想这个。”梁羽曦赌气地在周延的腰间掐了一下，周延的腰部硬硬的，没有一丝赘肉，捏起来手感不是很好。“听到了没”
“我怎么会想那个呢！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我只想着要好好跟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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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解释清楚后，两个人的脸上才算重新拥有了谈恋爱时该有的笑容。
一路上，梁羽曦无所畏惧地和周延十指相扣。她一会儿调皮地和周延谈笑打趣，一会儿又温柔地依偎在周延的身旁。
周延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即使只是短短的十几分钟。
一到z大和学校的分岔路口，周延就很自觉地松开了梁羽曦的手，说道：“媳妇儿，这里就不牵手了吧。”
梁羽曦看着周延，嘴角微扬：“没关系。姥爷还没下班呢，不会被他看到的。”说完，她就拉起了周延的手。
“如果真的那么刚好，就被姥爷看到了呢”周延舍不得放开她的手，但是他也记着自己对她的承诺。“不怕吗”
“怕。”梁羽曦实话实说，撅了撅嘴，小声地说道：“但是我现在就想这么牵着你的手。”
“那就牵着。万一真的被姥爷看到了，我会陪着你一起面对。”周延搂过梁羽曦，亲吻了她的额头。
“那如果姥爷生气揍你了怎么办”梁羽曦挽着周延的胳膊，抬起头看着周延，“我姥爷体罚学生起来，可是很可怕的。”
插播一则老爷子的画外音：体罚学生！我一个堂堂z大的教授，体罚学生！梁羽曦，你再这么毁我清誉、砸我饭碗、坏我形象，你信不信我直接买张飞机票把你送回武吉知马见你亲爹！
“真的啊”周延佯装出害怕的样子，顺着梁羽曦的话接了下去：“如果姥爷体罚我完了，能答应让他的宝贝外孙女和我在一起，那我心甘情愿被他揍。”
“你就这么喜欢他的外孙女嘛”梁羽曦笑笑地问道。
“喜欢，非常喜欢。喜欢到无药可救、无可自拔。”周延揉了揉梁羽曦的头，“不信的话，待会儿让你姥爷揍我试试，我绝对不吭声。”
梁羽曦笑了：“我才不要呢，待会儿他把你揍坏了，我怎么办”
“好办。嫁给我啊。”周延眼角带笑，温柔地说道，“揍没揍坏，都算你的。”
这下轮到梁羽曦傻眼了。
她本来只是想逗逗周延，怎么现在感觉自己被周延“玩弄”在股掌中呢。
“我才不会这么随随便便就嫁给你呢。”她小声呢喃着，“你想得可真美。”
“有一个词，叫做美梦成真。”周延意味深长地看着梁羽曦：“而且，你现在肯定不能随随便便就嫁给我了。因为，我们还没到法定婚龄呢，媳妇儿。别着急。”
梁羽曦恼羞成怒，顺势抬起另一只手就准备往周延的胸口捶去。谁知道周延反应敏捷，直接包裹住了她的小手。
“媳妇儿，这里不能打。这里都是你。”他抓着梁羽曦的手，按在了他的左胸膛上。
隔着周延厚实的手掌，梁羽曦都能感觉得到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