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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裤脚上沾了许多细沙,湿湿地还在往下滴水,走过的地上还清晰地印出一个个带着沙石的湿鞋印。

叶玥房间的格局跟唐嚣的相似,都是床放在大厅的左边。那人穿过大厅,朝叶玥的床靠近。他慢慢地走几步停一下,再走几步。

他的踌躇让正走着神的叶玥突然回过神来,听到空气中传来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声音还有点短促。

不是唐谧又折返回来!这个念头在叶玥脑子里一闪而过,让她一下睁开眼睛,又弹坐起来。

那人见叶玥起身,反而被她吓了一大跳,大有要逃跑的意思。

“嚣!”

叶玥没想到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全身湿透,神色憔悴,看到她还很惊慌的唐嚣。今晚这整件事,应该惊慌的人是她才对吧,看到冲击性画面的是她,脖子受伤流血的也是她,她反而一副淡定的样子,那个始作俑者反而一脸受伤的表情。见他要离开,她才开口叫住他。

被她叫住的唐嚣转过身来,脸上掩饰不住惊讶,有点难以置信地说:“玥儿,你刚才叫了我的名字?”

叶玥没有回答前,唐嚣就像在法庭上等待宣判结果的囚徒,看到她确定地点了下头,他失去光彩的眼睛立即又恢复明亮,喜出望外地箭步冲到叶玥床前,蹲在她跟前,但又很不确定地问:“你知道我是谁?”

听他问这个问题,叶玥想了想,轻轻地摇了摇头。

见她摇头,唐嚣失望地垂肩耷耳,但心里小小的不死心让他追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叶玥掩嘴笑说:“看你紧张的,我认得你啦!”为了让唐嚣安心,她加注说:“跟我同住屋檐下的室友,多次帮我在你哥面前说话的好人。”

听她这么说,知道她的记忆还在,唐嚣有些不敢相信,想抱住她,但又不敢碰她,像面对一件易碎物品,要格外小心。

看他的手在空中,从靠近她脸的地方,移到头顶上方,又落下来,但没落在她手上,而是落在被子上。

这个时候的唐嚣已经恢复原来的面目,眼睛也恢复本来的颜色,被他这个局促的样子逗笑,叶玥大方地抓过他的手,握紧了,通过手心的温度让他安下心来,说:“现在你放心了吧。”

说着,想起隔壁的唐谧,小声地说:“你哥还在隔壁,不知道还会不会过来。”

叶玥提起唐谧那排斥的表情,让唐嚣觉得她还是原来的那个她,确实没有被唐谧删除记忆,会心笑道:“他现在应该走了。”

对上叶玥不解的眼神,唐嚣显得有些失落,“每次我发病后,他都忙着替我收拾残局,没有时间再来看我。”

叶玥趁他没有防备,手拍了他的额头一下,说:“那赶快去把自己弄清爽了,有什么话待会再说,再待下去,你都要变咸鱼了,这一身的海水味。”

明白叶玥的用意,不想让他太消沉,唐嚣听话地要往回走,到阳台边,要跨回自己房间前,还问叶玥:“我待会还可以过来找你吗?”

得到叶玥的准许,他才放心地从阳台回到隔壁的房间。他估计的没错,唐谧已经不在他房间里,连同他专门带过来的女生也一起带走。

对着无人的房间,面对他早已料到的结果,唐嚣深吸了口气,想到叶玥还记得他,他就精神振奋,跑去浴室,快速把自己从里到外冲洗干净,就怕等他过去叶玥已经睡着了。

“你还真有速度,我都还没下床呢!”

叶玥见唐嚣焕然一新地重新出现在她面前,不禁打趣道。

她不知道,唐嚣在每次发作之后,有多么希望身边能有个人陪着,这是第一次,她的存在就这么温暖着唐嚣,所以他要紧紧抓住。

唐嚣不让叶玥下床,说是她才受过伤,叶玥拗不过他,只有让他也坐到她床上,意外在这事上唐嚣却也很坚持,坚持不肯,搞得叶玥觉得好像她对唐嚣有什么不轨,当然在这时,她满脑子想到的都是让唐嚣放松心情,而没想到接近他,好找机会吸收他身上的能量。

“我说,只是一个座位而已,没必要看得那么严重吧,只要你没胡思乱想,‘境由心造’懂吗?”

“所以我对自己没信心。”

见唐嚣因为她的话又消沉了下去,叶玥干脆把一个枕头丢给他,说:“给你,你要是睡着了我可不会抱你到床上睡的哦!”

知道叶玥故意这么说是为了让他打起精神,唐嚣真心跟她道谢,“玥儿,谢谢你,谢谢你没有忘记我。”

叶玥知道唐嚣平时满不在乎的外表下,内心是脆弱的,特别是现在,甚至她猜想每次在他恢复正常后,面对他变身血族后做的一切,一定都是非常痛苦的,就像那时候他看到她脖子上的伤和那些女孩一样,所以他才会接受不了而逃离现场。

她这人在别人脆弱的时候,就特别容易母爱泛滥,或者说是悲悯心发作,看到这样的唐嚣,叶玥安抚的话不经思考就说了出来,“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脑子里的记忆,许多共同的记忆,任何人都碰不了,拿不走,抹不平的,所以只要我在,这世界上,就有一个我不会忘记你,你就存在至少一个人的记忆里,知道吗?”

话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事后她回想起来,才发现她都说不出第二遍同样的话,但是就在这时,她的话却触动了唐嚣的心扉,勾起他过去的记忆,让他沉浸在里面,慢慢地向叶玥倾诉起来。

叶玥这才知道,原来他并不是真的对他的粉丝冷淡,而是因为为了给变身血族的他提供新鲜的血液,唐谧都会从他的粉丝里面挑人,被他吸过血后,唐谧都会把她们的记忆消除,而奇怪的是唐谧只删除她们当晚的记忆,但那些女生清醒过来,都会把跟他相关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无论对方先前对他有多狂热。

“唐谧没有骗你的可能,也没有必要,他明知道会被你责怪,都还无怨无悔地做着不讨好的事,在这件事上没必要多此一举。”

唐嚣也同意叶玥的说法,但是他有自己的矛盾,“有时候觉得自己太没用了,只是比他迟了几秒出现在这世上,好像很多事情就都不如他,没给他帮忙不止,还老是给他惹祸。但是我又不想他只在我要发作那几天关心我,然后就放我自己一人独自面对,其实我很怕血,很怕事后看到地上那一滩滩血迹,也不想看到一张以前写满热情的脸事后变得很冷漠。”

听唐嚣这么说,叶玥开始了解他的想法,觉得他就是在唐谧的保护下还没成熟的少年,果然心智的成熟度跟年龄不一定成比例,别说人类,就是这些活过无数个光阴岁月的神隐族都不能避免。

“唐谧可能以为那个时候你更想独处,所以即使他不放心你,也只能以他自己以为的,对你最好的安慰方式,放你一个人。”

听叶玥这么一说,神情落寞的唐嚣有种拨开云雾的感觉,想想如果是他哥的话,好像真有这个可能。

“所以你也别怪他,其实兄弟俩,没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告诉他你害怕什么,他也不会取笑你,也不会强迫你。”

这次叶玥的话唐嚣就不那么认同,说:“如果我跟他说我不想再继续这样的日子,不想再依赖那些人血来保持清醒,维持人形,他肯定不会答应我。”

终于把藏在心里那么久的话说了出来,唐嚣深深地吁了口气,感觉轻松了不少,虽然不是对着唐谧说的。

叶玥不是个素食主义者,但唐嚣这荤也太荤了,能戒掉大荤,她自然支持,于是她旁敲侧击地问唐嚣这嗜血的毛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唐嚣也没令她失望,虽然中间有闪烁其词,但总的她还是听出来了,是在一次大意外之后的后遗症,于是她说:“既然不是先天的,那就总会有办法,可能是你想着一步到位,方法太过激进,才会这次爆发得这么严重,你改一下,用循序渐进的方法试试……”

唐嚣做梦都没想过他有一天,能光明正大地跟人探讨他变身血族的这个“病”,对叶玥的感激难以言喻,自然对她言听计从,而第一次当狗头军师的叶玥并不知道,她一时的热心掺和,会对唐嚣,对她自己造成多大的影响,她的生活也因此发生重大变故。

第二天的拍摄异常顺利,居然提前完成了拍摄。

唐嚣知道她很想赶回去给虞音的比赛呐喊助威,隔天早上用类似瞬间转移的方法,把叶玥给带回到学院里,反正他最大的秘密已经被她知道了,这么点小伎俩也不用藏着掖着。

如果不是唐嚣说他的方法只能在白天在大太阳下才能使用,叶玥还会在心里小小抱怨他,有帮她回学院的打算就提前嘛,在比赛快开始了才把她挪回来,让她都只能在赛场边上给虞音打气,话都说不上一句。

但是在发生堕马事件后,知道是她的原因害虞音堕马的,叶玥直希望唐嚣没有把她带回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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