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回到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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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这边暂时没什么事了，舜娟决定回台南一趟，一方面是看望李家二老，另一方面却是去拜访陶家。陶行止自从和她交往后，便一直随着她行动，先是去国外游玩，回来没几天又陪着去了上海。算起来，陶行止真正呆在台南的时间是少之又少，舜娟每每想到这些，对陶家二老都有些不好意思，总有种抢了人家儿子的感觉。这不，一从上海回来，就将他“赶”了回去，希望他这两天能把父母哄高兴了，让他们心里对自己的抱怨减轻一些。这样等自己再上门的时候，才不会面对老人家不满的眼神和暗暗的指责。

舜娟前世虽没经历过婚姻生活，但大体也知道“远来香，近来臭”这个道理，即便现在和陶行止谈婚论嫁了，也从没想过婚后同公婆住在一起。婆媳是天然宿敌，双方即便脾气再好、婚前相处的再融洽，婚后真正住在一个家里，柴米油盐、盆盆罐罐的，总有不同意见习惯的时候，长此以往，难免会有矛盾。万一这时候，夹在两人之间的儿子/丈夫，一个行为不当，那后果就会更严重，要么母字失和，要么夫妻离心。

与公婆一起居住不易，一般有条件的夫妻，都会另置房产，分开单过。当然，也不能断了联系，舜娟一直认为“分开住、勤往来”是婆媳相处最正确的方式。分开住，你做什么事，他们都看不到，也就不会不满；勤往来，有时间多回家陪陪老人家，还让他们觉得你挺孝顺。日子轻松过，又得了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还有一个月放寒假，年后可能不会再去t大了。想到这些，绿萍心中很是不舍，决定在学校好好度过这为数不多的日子。

母女两人，一个要回台南，一个要去学校，从医院回到家，便一头扎进各自的房间，收拾起衣物用品。舜娟要带的东西尤其多，腊月底和陶行止在台南订婚，当天穿的衣服要准备一两套吧！再者，依李家二老对舜娟、绿萍的宠爱，这个年肯定是要在那边过的，绿萍还好说，舜娟总要给四个侄子准备点礼物吧！还有，之前在上海大采购的东西，也要带一些过去，不只给李家人，还要送些给陶家人。陶行止回台南时，自己因为担忧绿萍的事，没时间整理物品，所以他只随身带了少许，这次自己回去，肯定是要都带过去的。

一直忙到晚饭时间，舜娟才算把东西备齐了，满满的装了一大包，看情形，又得自己开车去了。下楼和绿萍一起吃了晚饭，又在客厅闲聊了一会，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母女两个吃完早饭，合力将大包抬到后车厢，舜娟又顺路把绿萍送到学校，这才开车往台南驶去。

正是冬至将近，又赶上阴天，等舜娟将车开到李家门口时，天已经要黑了。李家二老正在客厅里等她，同坐的还有两个嫂子，听说她今天过来，专程赶过来吃团圆饭的，说是一会男人们下了班也会来。

李老爷子生性严肃，舜娟不敢马虎，乖乖的问了安，端坐在沙发上。李老夫人见气氛太过紧张，便把他赶回了书房。舜娟开了这半天车，早累得不行，老爷子一出门，立刻没正行的摊成一团，身子挤进沙发里，给自己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李老夫人看她疲倦的样子，忙吩咐佣人给她泡了杯参茶，看她喝完精神好些了，便再也忍不住的开口问道：“绿萍的事，处理好了？前几天你打电话来，问这问那的，也没说清楚。怎么后来我听行止说，对方家长干涉、反对什么的，到底怎么回事？”

听李老夫人这么一问，旁边闲聊的两个嫂子不说话了，纷纷竖起耳朵想听个究竟。开什么玩笑！绿萍她们都见过，t大的高材生，人长得漂亮，舞跳得好，难得的一副好脾气，对长辈体贴孝顺。说句不该说的话，她要不是自己的亲外甥女，娶她当儿媳妇也是美事一件！现在竟还有人看不上她，不得不让她们怀疑，对方的眼睛是不是长在了头顶上？

“之前有些误会！”既然事情已经过去，舜娟也不想横生枝节，尽量客观公正的讲了一遍经过。在她的描述下，赵夫人成了一个一心只为儿子着想、稍微有些偏激、但整体还算讲理的母亲，理所当然的得到了在座几位都有儿子的女人们的理解，舜娟见状松了口气。刚刚这几位，一副要为绿萍打抱不平的模样，舜娟真怕，万一将来她们有机会和赵夫人碰见，会不给她好脸色。

“她不了解实情，又没见过绿萍，一开始有那样的忧虑，也属正常。好在后来，被你给说通了，消除了偏见，这样一来，绿萍以后感情的路就顺了。”李老夫人喜笑颜开，这辈子就这么一个亲外孙女（紫菱被忽略了！），总希望她快快乐乐的过完一生！

两位嫂子也跟着附和，又羡慕的看着舜娟说道：“绿萍有了好人家，你也算了了一件心事，以后可以少操点心了。可怜我们两个，生了四个笨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媳妇领回来，让我们看看！”说完便唉声叹气起来。

舜娟看她们这样，乐得不行。没过多久，李家两位哥哥并三个侄子下班回来了（李文远在t大），见老爷子不在，纷纷向李老夫人喊饿，要求开饭。李老夫人也知道他们是故意逗她开心，不过还是很高兴，一迭声的吩咐人快把饭菜摆到餐厅，又让三孙子文致去书房喊老爷子。

晚餐很丰盛，席间觥筹交错、饭香弥漫。饭后，男士们跟着老爷子去了书房，剩下四个女人转到客厅说话。吃饭之前，舜娟已经让二哥帮着把行李包提了进来，此刻就放在客厅中间。拉开拉链，舜娟把从上海捎回来的东西，拿出来大半，招呼着让两位嫂子挑喜欢的拿。这是李老夫人的意思，本来舜娟想把东西直接给她，再由她看着分，但李老夫人把这个讨好人的机会留给了她。

“你这两个嫂子，都是没什么坏心思的人！你和她们好好处，万一将来，我和老爷子没了，你再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虽说你有事，你两个哥哥也不会眼看着不管，但女人总是心细些，顾的全！”这是李老夫人私下对她说的原话，舜娟心中极为感动，也就领了这份情。

“对了，舜娟，明天你去陶家，准备送什么给陶家二老？”李老夫人想起什么，突然问道。

“在上海的时候，机缘巧合得到一块端砚，行止说，陶老爷子就喜欢这个。至于，送陶老夫人的东西，现在还没怎么想好。妈，您向来眼光好，又和她认识这么多年，想必很了解她的喜好。不如，您帮我选选吧！”在舜娟心里，讨好陶老夫人比讨好陶老爷子更重要，可越是看重，越想不出合适的东西送她，这让舜娟很发愁。

“算你识相！说起她的喜好来，我倒真的略知一二，就帮你把把关吧！”舜娟适当的恭维，让李老夫人很受用，说着便起身走到茶几前，细细翻看起来。

“这是…….”李老夫人抚摸着手里的东西，略有些激动的开口。

舜娟一看，是块丝绸布料，好像是从上海比较有名的一家丝绸店买的，价格还不低。之所以买下，也是看它摸起来柔软滑爽，触手暖暖的，很舒服。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舜娟有些搞不懂，李老夫人为何单独挑出它。

“这块丝绸应该是出自盛泽，柔软滑爽，冬暖夏凉。不错，是真丝，上好的丝绸。也不用挑别的了，就它吧！陶家老夫人祖籍苏州，送她故乡的东西，最合适！”李老夫人一锤定音。舜娟想想也是，老辈人最重乡土乡情，一培家乡的土对他们来说，可能都是宝贝。解决了这个难题，舜娟心里也轻松了，对“搞定”未来婆婆更有信心。

台北，t大。

天冷了，一到晚上，偌大的校园，人影骤减，显得有些冷清。

杨旭原本呆在温暖的寝室里看书，不知想到什么，心变的蠢蠢欲动起来，忍不住穿上大衣，下了楼。直到走在灯光昏暗的石路上，被冷风一吹，才清醒过来。自嘲的笑了笑，脚却仿佛有自我意识般走向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是情人湖，上次他无意中遇见她的地方。

这个时间，湖水还没有结成冰，依然是清凌凌的。杨旭走在湖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能会碰到几对情侣，但还是被湖边明显处行为有些过火的一对，弄得很不自在。杨旭加快脚步穿过他们，来到上次她坐的地方，坐下。冰冷的石块，透过衣服，同温了接触的皮肤，杨旭忍不住颤抖一下。

流光溢彩的黑眸，她注视着他，朝他微笑，杨旭心中想着她的面容，甜蜜又微酸。仿佛只是一会，又仿佛过了许久，他起身离开。

避开了湖边小道，杨旭走的树间的小路，这条路明显安静许多。行到半路，眼前出现一个小石墩，和一对情侣。

昏黄微弱的灯光下，他们的面容模糊成一团，只隐隐看到男的坐在石墩上，女的斜坐在他的膝上，他双手环着她的肩，低头吻着她。

小路很窄，如果就这样走过去，身体几乎可能碰到他们。杨旭苦笑，掉头回走。刚走两步，就被后面女生发出的低呼，惊得全身一震。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排练话剧时，曾无数次在他耳边响起，不是吴侬软语，更不像莺声婉转。如果只能用一个词来概括她的声音特质，杨旭能想到就是“干净”——宛如天籁，清澈、纯真、通透、自如，让人想到早春、初夏、清晨、和风，想到在阳光下晾晒的白床单，想到在蔚蓝色的天空中漂浮着的朵朵白云。

可是，此时此刻，这个刻在自己心底深处的女孩，就在身后，和她喜欢的男孩拥在一起。

多么甜蜜的一对！多么孤单的自己！杨旭这次是真的苦笑了。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试图让自己更温暖一点，然后抬步离开。冷风隐隐的，将后面的声音，吹到他耳中。

“有人，别闹了！”她说。

“你看，现在哪有人？！”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得逞的笑意。

终于，最后一点点声音，也被风吹散，一丝不闻。杨旭停住脚步，回头去看，远处黑黑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就仿佛刚刚见到的一切，只是幻觉。可是，心里却又清楚，那些是真真实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