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临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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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冬天，翼扬从市里调到易镇挂职办公室主任；这让楚寒颇感意外。翼扬说不过是下乡锻炼，两年后再回市里。

依仗着父亲的人脉，加之翼扬本就好结交朋友的个性。谈茶论酒，推三摸四，不出半个月，整个镇的半数机关人员也都熟识了。有时也和楚寒一起吃，但多半是翼扬买单。楚寒过意不去，翼扬笑道：算了，小寒，你的那点工资哪够我“挥霍”的；留着孝顺姥姥吧。

楚寒只他见多识广，便问他易镇的小吃怎么样？翼扬颇具领导口吻道：从长远来看，餐饮这个产业只要自身注重健康，还是很有发展前途的。从宏观上来看，易镇的商业布局不太合理，没有经过统一的规划，发展会受到一定的制约。这里面还有诸多的问题亟待解决和加以完善，但“石市小香港”却是名不虚传。易镇的餐饮可以分为几类：一是豪华型，比如钟家酒楼和易家水库酒楼。二者有所不同，前者面向不同人群各个层面，满足各种档次的需求，接办各种红白事情的宴请；后者则面向机关事业单位。长远发展看，后者不及前者。二是经济实惠的特色小吃。这些小吃，价格不贵，口味不错，诸如本人比较喜欢的酱烧鹅，秘卤鸭，烤香饽。再有就是一些所谓的私房菜，口味倒是不错，但有些过于标新立异了。总的来说嘛，宴请宾朋要到钟家酒楼；朋友小聚，哪家皆可，全凭自己的口味和口袋；但要有情调，就要去你们家啦。闲坐于落地窗边，品味着你的字画，欣赏着易家水库，再加上伯母烧制的鱼汤及特色小菜，相当有情调。

“那你就留在易镇吧，好好享受这酒肉生活吧。”

“留在这儿？易镇太穷。”

“哪里不一样？工资又是财政统一拨发。”

“你懂什么呀。”

“我是不懂。所以我等你这位公子哥带领我们一起走上康庄大道。”

“康庄大道？有矿产吗？——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

“那你刚才不还说这易镇的餐饮业很有前途？”

翼扬轻哼了一声，“小孩儿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摸着楚寒的头。

“少来！什么‘小孩儿’。”楚寒一把把放在自己头上的手甩开。

“看来今天明明是找我打球啊。不过同事也不少，干吗这么急啊？”楚寒换了身运动装，匆匆赶去。

政府距离楚寒家不过三四里路，位于镇中心。政府于80年代时期建一六层办公大楼，大楼临东西走向的国道，面南而建。两年前，上一届的领导班子在换届前，将政府大楼重新粉饰一遍：楼身通体贴上暖白色的瓷砖，木门窗换成了铝合金门窗，暖气通遍全楼。每层的休息室、接待室都重新装修了一遍；办公室新换了桌椅，配置了壁挂的液晶电视和最新款的电脑；活动室换了新的活动设施。所有旧的物品都给了学校；学校没有花一分钱，只是出动了人力前来搬运，校领导自是千恩万谢。楼至门口有一条近五六十米的甬道，两侧栽上参天的水杉。楼前建一圆形花坛，原本打算安上喷泉，然连市政府都未有，计划只得作罢。花坛内有各种名花异草，四季常换，花草萋萋，花香依依。甬道东侧有停车场和矮松柏围成的篮球场。西侧是一小型花园，有亭子，有假山，有花草树木。亭下有一鸿碧波，飘有片片睡莲。翠柏掩映的角落有一厕所。厕所建设得颇为考究，楚寒用后感叹：让我在这里办公也好啊。楼后有大大的礼堂、食堂和单身宿舍。

政府门卫认识楚寒，没有上前询问。楼前停了四五辆高档的轿车，一见车牌，楚寒便知是市政府和镇长专用的。

一楼办公室里静得出奇，楚寒的心里倍觉谨慎。——一楼转了一圈，没有一个人。爱玩网络游戏的韩昇此刻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轻轻地沿楼道上去，刚至三楼听到有人的脚步，探头望去：十几个人簇拥着俩人。中间一人，三十多岁，皮肤白皙，头发油亮，腰板笔直，西装革履，似听非听着身旁另一人说话。却见说话这人：五十多岁，头圆腰肥，似两个外切圆；八字眉，小眼睛，纽扣鼻，四方口。听翼扬以前说过，是易镇这届的镇长。身后还有宣传部的主任副主任，办公室的主任副主任，还有一些楚寒认识的和不曾见过的。翼扬在远处的会议室门口向楚寒挥了挥手；楚寒赶忙低头侧身避让赶了过去。

“吓死我了。”

“就个市主任和镇长把你吓着了？见我时怎么没见你紧张。”

“你？哼！”

翼扬哈哈一笑。

“你怎么不过去送送啊？”

“我送？他们也得敢！他们也得够资格！”翼扬接着说，“怎么样？家里没有事情吧。”

“我吗？没有，挺无聊的。”

“今天帮忙布置一下会场，后天市公安局要在这里开现场会。”

“我？干吗又找我啊？再说公安局的会干嘛要在这里啊？”

“你厉害啊！钟老师。”翼扬拍了拍楚寒的肩膀笑道。

“哼。不是有宣传部的人吗？”

“他们？又不是不知道。”翼扬顿了顿，接着说，“年前你办的那期宣传栏《建设新农村成果展》相当好。”

“啊？啊。那是我瞎……”

“好了，干吧。我可是只喜欢多干活少说话的你。这儿和下面的会议礼堂要今天一天布置出来；明天还要彩排。”

布置会场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只要按照标准布置即可。此事隶属于翼扬负责的工作范围；他素知手底下的这些人平日懒散惯了，便让楚寒来帮忙。

翼扬安排几人进城采购会场所用的相关用品，诸如：笔、本、水果、烟草和酒水。又安排几人去派出所负责准备书面材料。韩昇忙着到易家酒楼，准备督促这几天的饭菜。其他相关人员也忙活着。政府大楼一下子有了生气，空前的紧张活跃忙碌了起来。

从其他工作人员只言片语中，楚寒明白今天布置的是什么样的会场了。原来去年秋收时节，镇子里连续几个村子的几户人家的粮食被盗。村民报案，派出所却痛斥村民缺乏防范意识，为什么不及早将粮食卖掉，这种行为简直就是纵容犯罪。于是被盗从几户变成了十几户。冬季时候，偷盗者携赃物到邻市脱手。孰料，收购处工人竟有本镇之人，识得这袋子上被盗窃者疏漏的人名；悄悄的通知派出所，案子破获。然而，案件的破获归功于办案民警日以继夜的追查，不辞辛苦的审理结果。

有些年头，市里的目光没有投向这里了。有些年头市里的会没有在镇上开了，镇领导格外重视，自是要隆重隆重再隆重。而市里也有意将此事作为近阶段政治思想工作的典型来表彰和学习。

工作量不大，只是从上午到下午，各个部门的主任、副主任，副镇长，派出所的主任、副主任、副所长先后视察、指导。一人一个意见，意见多了，楚寒都不知道该听谁的了；最后还是问了翼扬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