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漆黑的、漆黑的、泥沼牢笼(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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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隐隐的恐惧感让楚桐没法开口问出某些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的问题。
他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的少女。
扑面而来的热浪带起他的刘海，而后再往后去，吹动衣角。
往前看去，翻腾着滚滚岩浆的熔岩池充斥了前方所有的空间，这种规模用池子来形容已经不妥当的。灼热深红的颜色一直延伸，往前看去，就像是接连了天边一样。
这样壮阔的景象自然不是导致楚桐恐惧的原因。
他感受到了，或者说是看到了。在不断如同沸水一般沸腾的岩浆之间，那一丝丝一缕缕随着岩浆的翻腾而翻腾的黑色气息才是令人恐惧的源头。
压倒性的扭曲感冲击着楚桐的感官世界。
他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也提不起心情去了解。但他绝不会傻到靠近它。
更何况，有一个问题，如果不问出口必定会抱憾终身。可现在的他却难于开口。支撑着他走到现在的希望，在问出口之后很可能就变质而成为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凶器。
隐隐已经猜到结果，或者说从开始就一直明白事情的结果。
但人类就是这样，哪怕只是一点点希望都会拼命抓住，即便自己心里明白那多半是虚假的。
压抑在心中黑暗深处的答案开始渐渐浮出漆黑的泥沼了。
楚桐终于明白古明地觉对自己所说的话的意思是什么。
他终究还是需要面对这件事情的结果。
紧了紧手臂，感受着爱丽丝纤细的手，细腻的皮肤。
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充满了滚滚热浪，在难闻的硫磺味之中依旧混杂着少女散发出的清香。
爱丽丝看着楚桐，近在咫尺更能感受到他的弱小与胆怯。
她不免和楚桐一样紧了紧自己的手，将身体更加靠近他几分。不知道这样能不能给他更多的勇气，爱丽丝很清楚，只要楚桐问出口，那么，他就一定会成为自己的人偶了。
这样的结果总归来看是值得高兴的。
但是……
但是，现在看着楚桐的自己却并没有觉得高兴。
这是为什么？爱丽丝疑惑着没有任何头绪。可并不妨碍她继续着自己的行为。两者没有冲突。
她能做的只是这样的事情而已。没有办法帮他开口，也没有办法帮他决定，更没有办法站在他前面指引着他。她能做的终究只是陪在他身边罢了。
不免有些……失落。
楚桐现在感受不到陪在自己身边的少女的心情。
他陷入了矛盾之中。
这是漆黑而深不见底的泥沼，一旦踏入就会像牢笼一样将其囚禁。
关于闲的事情，总归是要有个结果的。
但他在意的也不仅仅只是闲的事情。是的，卑劣的自己究竟为什么这么在意闲的事情呢？
自己该面对的究竟是哪样的结果？
自己太过卑劣，为了让自己不再痛苦，就需要打扰已经逝去的亡者吗？
追寻闲的事情，究竟是为了闲，还是为了自己？
找不到答案，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再等。
楚桐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漆黑的泥沼吞噬而不断往下掉落，被腥臭的泥浆淹没、光明在眼中逐渐远去。
他还是开口了：“很抱歉打扰你，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灵乌路空……”
站在熔岩中一块岩石上的灵乌路空早就看见这两个擅自闯入的人。
她手中的御制棒指向了两人所在的位置，充满英气的脸上带起莫名的笑容：“你们就是觉大人说的那两个人啊……”
灵乌路空往右走了走，从她身后钻出了一只黑色的猫咪，看样子是磷喵无疑。
“虽然很想和你们打上一场，但既然你们没有欺负磷喵。这件事情也就算了吧。这可得要好好感谢身为最强的我哦。”
最强么……楚桐想起了那只和闲在一起亲如姐妹的冰之妖精。
他无法忘记自己看见的、琪露诺脸上的泪水。就和他无法忘记自己和她们相处的那些时间一样。自我催眠或许能够暂时抹去自己的记忆，但现在的他连用出自我催眠的勇气都没有。
爱丽丝的事情，有一次就已经足够了。他不愿意再伤害任何与自己有关的人了，即便那位名为闲的少女已经死去。
楚桐吸了一口气，正要张口。
对面的灵乌路空就不耐烦的挥动着自己右手上的御制棒：“哎呀哎呀，果然和觉大人说的一样要问那个问题了呢。”
灵乌路空的脑袋并不聪明，她只是在复述着古明地觉的话：“真是麻烦，为什么磷喵你自己不向他们传达觉大人的话啊……”
目前是猫形态的磷喵淡然的喵了一声，然后抬起自己的前爪开始揉自己的脸。
灵乌路空抿了抿嘴，脸色有些不高兴：“真是拿你没辙。”
她将自己的眼神投向楚桐和爱丽丝：“喂，那边的两个。觉大人说过了，那个答案你们自己应该清楚才对。如果真的由我说出口的话，只会将那飘渺的希望给破灭掉而已。即便是如此，你们仍旧要听么？”
楚桐没有犹豫的点头，他已经看不到任何光明。
深深吸了一口气，灵乌路空叫道：“两个笨蛋，当然是不可能的了啊！这里是地狱不是冥界！运来这里的只是尸体而非灵魂。这样的常识都不知道么！”
“而且……觉大人说，你说的那个叫做闲的少女，恐怕已经不存在于这里的任何地方了。”
早就知道的答案，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自己期待的变数终究是没有出现。
漆黑的泥沼化为牢笼将自己囚禁起来，而自己也没有做出任何的挣扎。
压抑在内心深处的黑暗与扭曲开始挣脱束缚，井然有序的泄露出来。
就这样沉沦吧。
让痛苦占据自己的身心吧。
楚桐眼眸中的神采一下子黯淡下去，他已经看不到任何光亮了。
爱丽丝抓紧了楚桐的手臂，她明白现在的楚桐已经完全属于自己。不管自己做什么他都不会反对，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会照着去做。
原本应该高兴的，但是心里却很疼。
很疼、很痛苦。
不知什么时候，熔岩也开始汹涌而翻起赤红的浪花，从池子之中，黑色的气息不断溢出，跟着浪花一起升腾、纠缠。然后不断四溢……
◇◇◇
……差不多了呢。封印，看来快要破除了。
——啧啧，不担忧那两个人来搞破坏么？幽香和莎莉爱尔。
……没关系，她们两个就算是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吧。
——真是自信，不如说，真是阴险呐。
……和你比起来，自然算不上什么。一句假话，而且是他本人从一开始就看破了的假话，就能把他逼到这种地步。论起阴险，和你比起来，我可算不上什么。
——哎呀呀，咱呢，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啊。
……算了，和你说这些太过无聊。现在这个人类就差最后一把火了。也该把咲夜她们接过来了呢。
——终于要下手了么？心狠手辣的女人呢。
……哎哎，我可是说过会尽量留下她们的性命的哦。
——啧，这句话，不是等于没说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