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离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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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地下仿佛自始至终灰蒙蒙的昏沉，蓦然回神时，神千乔微怔的视线对上了神千落双眸合拢的神情。

心脏一窒，他几乎想也不想猛然抬手制止，撞入眼帘的手臂果然与猜想中那般，包括全身的外伤已然修复得差不多了。

“哥哥！不要调用灵魂之力，我…我没事……”

神千落战力极强，却极少有人知晓，少年c辅双修。他善用七元素作战，却也精通增伤之道，还辅修过治疗法术，浑然一只行走的武学资料库兼资深导师。

可哪怕强大如神千落，为了治疗一具支离破碎的身躯，也必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而这与他计划的最终目的堪称背道而驰…

“闭嘴。阿乔暂且不要说话，我现在很生气哦。”

…也是第一次这样凶他。

迟疑着缩回手呆毛蔫下，神千乔乖巧下来，试探着抵抗接收源自灵魂的力量…又被震了回来。

眼底闪过复杂与悲伤，酥麻的痊愈疼得他缩成一团，被尚且青稚至极的少年抱在怀中，不经意瞥过的眸光却忽地留意到，兄长那不知何时泛着红的眼角…

“哥哥…”呼吸不由得一滞，然而猜测还未生出，神千落先一步睁眼。勉强吊住神千乔性命的他气息略有起伏，肉眼可见的疲惫划过脸颊。

“这就是，阿乔的答案”

当然，后怕的语气也压抑着难掩的怒火。

神千乔睫毛一颤。

他能够从对方极其轻微的掩饰动作下看出，兄长定是经历了极其强烈的心理波动，俗称被他吓的。

而他最不愿看到的，便是眼前的一幕。

“我…不想成为哥哥的拖累。”

“…你终究听去了那些家伙的诋毁罢。哈，我早该料到的，像阿乔这样的笨蛋，一定又要用‘这并非诋毁，而是无法否认的事实’来反驳我吧。”

“…”想要说出口的话语一下子被堵了回去，神千乔忍不住侧头咳嗽起来，胸腔中依旧漫延鲜血的味道，“不是吗这就是、事实啊。”

“……”刘海阴影下的视线也变得遮遮掩掩地分不清了，神千落稍许垂眸，嗓音依旧维持着清浅的温和。

可他感觉得到，兄长正在悲伤。

“阿乔若是想说，你的存在对我而言毫无用处，你除了智慧一无所有，你只是我的拖累…”

“那么你可曾反思过，倘若没有阿乔，我会因为察觉不到敌人的阴谋而受伤，会因为失去智者的辅佐而变成只会应战的武士，会因为不再与你珠联璧合而被极端敬畏，”

“会在觉得难过时无人可以倾诉，会在想要温存时发现唯一牵挂之人不在，会丧失为了守护你而面对一切的勇气，也会，再也找不到努力活下去的理由——”

话到最后，少年的身躯甚至已是在轻轻发抖，金瞳倏然从阴影中倾露时，眸光与神色威严至极，却在无法言喻的刻骨疲惫中，溢满哀伤。

“难道一句简简单单的自我否认，就可以将以上种种当做从未发生过而全盘否定吗！”

无力垂在身侧的指尖细微地收拢，讶然的视线一点一滴化作情感的波澜，神千乔摇摇头，死寂的气息稍稍松懈下来，轻颤地攥住了兄长的手。

霜雪与竹林的静谧夜晚，他们在杀机肆意的天空之上，许下了最为郑重的承诺。

“所以，别再随随便便否认自己了。阿乔，我绝不允许你死在我的面前，可否请你，成为支撑我活下去的救赎”

“如果…这是哥哥对我许下的愿望。那么，这就是我此后生命的全部意义。”

……

从久远的回忆中醒来时，往往会产生一场大梦与现实交织碰撞的错愕感。

少年正缩在洒满阳光的房间，足足愣怔了片刻，这才侧过眸来，瞧向厮守在身畔的爱人。

他正好与睁开双眸的钟离对上了视线。

发丝颤抖了一下，神千落缓缓支撑起身体，又在后者的臂弯中顺势倒在他的胸膛。

今天是他离开璃月，决意前往稻妻的日子。

“是做噩梦了吗”

尚显低迷的视线垂拢，直到钟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神千落这才惊觉眼角的异样。慌忙抬手摸去，果真触碰到了星星点点的水光：“…并不是噩梦哦。”

“那…”

擦去眼角的泪珠，神千落平静着，却是淡笑起来，迎上了钟离略显疑惑的注视：“只是梦到了与阿乔的旧事。离开了这样久，作为兄长，我应当去找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