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摆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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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祥清瘦，骨架高大，站在那里有种不怒自威的浩然正气感。他站了起来，抚摸着姬少通的头，“孩子，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点。你的父亲姬昌是我教导的，也是我很看重的徒弟，他的死我们也很难过。按照狮驼山斩草除根的做事风格，你没有被杀死其实我们一直在暗中保护。”
“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仇恨，它可以使人强大，也可以使人毁灭。其实我们不想你走上复仇之路的，这样会让你姬家绝种，所以没有教你修炼，只是保你平安。但没想到你还是脱颖而出，被选进了太白剑派。既然你选择遵从内心，走上了复仇之路，我只希望仇恨使你强大，但不要遮住你的双眼。”
姬少通默然无语，朝文天祥伸出双手，并五体朝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在天域是拜师之礼。
“这孩子。”文天祥一声叹息，“行吧，那我就收你为徒，希望从你父亲起。从你终。”
“大长老，我把这孩子带走了。”司马迁点头，文天祥一卷姬少通，化作光飞向天上诸星中的一颗。
“接下来，你们这些孩子还是要对决出个一二三来，姬少通不参与此次评比。”
“李淳风，布幻心阵！”道藏馆馆主李淳风应了一声。
李淳风长相俊朗，他手持浮尘，背上背着一副棋盘，腰间挂着罗盘和棋袋。
李淳风张开棋袋，哗啦啦，黑白棋子铺满地面，化成九宫格，散发黑白光。
“阵成。你们九个人一个人占一个九宫格。”
“石来！”李淳风一指，虚空移物，从大殿外飞进诸多大小不一的石块。
袖子一卷，石块被分成九堆。每人面前一堆石块。
“接下来，你们会在我幻心阵里收到阵阵侵扰和诱惑，迷幻心智。”
“你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一堆石块，在收到诱惑的情况下，把这些石块一个塌一个能摞多高摞多高！不得运用任何手段去打磨或者碾碎粘接石块，只准一个摞一个！不准任何石块破裂，掉一个角都不行。”
“认真些，此次评比不比武力，不比天赋，只比心智。”
“认真者，耐力者，细心者，专注者，不受诱惑者，胜！”
陈晋恍然。作为重生前修炼一辈子的拳手，他能感觉出这样做的原因。
天赋天授，实力却要靠苦修。很多时候决定你的实力的并不是天赋，而是态度和精神。如果努力到极致那才会到拼天赋的程度。但是很多人却是最大的努力都不够，在日复一日的修行中，每天偷一点懒，日积月累，便形成了实力差异的巨大鸿沟。
陈晋深吸一口气，身体巅峰状态带来的轻快和道心通明带来的神智清明让陈晋始终处于一种巅峰状态。
他盘腿坐下，把眼前的石块一个个按照从小到大的状态一个个放好，然后依照从大到小的顺序，用手去抚摸石块，感应石块的棱角和纹路。
有的石块是鹅卵石，圆滑无比，抚摸着如同摸着一条花不溜秋的鱼。有的石块是大理石，有棱有角，中间偶有裂缝，有的石块是石灰石，一捏就碎。有的石块是三角锥体，有的是球体，有的是正方体。繁杂多样，不一而足。
因为时间充裕，陈晋把那些石块是摸了又摸，每一块石块的形状在他脑海里都纤毫毕现，在他脑海推算中，只能摆到第十块便摆不下去。不管怎么摆，摆到第十一块便会倒掉。
陈晋额头流汗，第一块都摆不下去，不知道怎么下手。
尤其是幻心阵出现了很多幻影，旁边一会儿有刀枪棍棒打斗飞过，刀子似乎都要飞到脸上来，一会儿火烧冰镇，甚至能感受到热度和冰寒，一会儿身着寸缕的莺莺燕燕在耳边耳鬓厮磨，媚言惑语，让陈晋的心静都出现了一丝波动。而且这幻心阵似乎有让人沉沦的功效，而且还在不断加大力度，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注意力在不断降低，神智变得逐渐昏沉。
陈晋心下一紧，不行要加快速度了，再这样下去没摆就被沉沦了。
每块儿石头都凹凸不平，而能让这些石头平衡的关键是要在这些石头表面上找到三个支撑点。石头极限平衡的关键点在于总是挑战最微观层面的极限三角支撑，以至于在肉眼看来几乎不可能，所以只能依靠直觉和细微的观察。
陈晋集中注意力到极致，额头冒汗，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石头的每一个细节，他发现在摆放中不是简单的大摞小，而是平衡。
做好平衡之道。
有的小石头反而需要被放在下面上面才能继续放，如果一味按照由大到小，有些石头反而放不稳当。
整体，我要把它当成一个整体，依据每块石头的小重心来确定整个石头平衡态势的大重心。
陈晋不知不觉随着集中精力，慢慢陷入一种近乎冥想的状态，幻心阵带来的纷纷扰扰也逐渐充耳不闻，消失远去。心跳也降低到接近静息的状态。
他逐渐发现石头极限平衡到后面更临界于一种非物理元素的技艺，找到自己内心的零点或者宁静，保持充足的注意力和极大的耐心，才能找到细微之处的极限平衡支撑点。
有时候还要克服对自己的怀疑，肉眼看着不可能，理智和现实却告诉陈晋，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其实确实可能的。
眼睛看到的有时候却不一定是真的。
陈晋越摞越高，每朝上摆一个，便是重新确定整体重心的一个过程，摆之前对重量和确定石头的哪块侧面的哪个点作为三角形支点，它都有个精确的测量和定位。
石头极限平衡，即是整体思维的中庸之道又是注重细微到极致的极限之学！
在地球上被佛门释迦果大师成称为“前五百年后五百年都看不到对手的超级天才”的陈晋，从石头极限平衡中感受到一种修炼的哲学！
修行也是要在细微见功夫，要在乱中寻平衡！
修行是中庸之道！
但也是极限之学！
摆完，功成！
陈晋望着眼前比他头还高的石头，鳞次栉比错落有致，静止如塔，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见微知着，窥一斑而观全豹。
修行比习武更有内涵和深度，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