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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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磊的生日他自己都忘了。好几年没人给这么张罗了，乍然下还挺感动，顺带着看谁都顺眼，连罗安两只脚上的拖鞋不是一双都不认为心粗邋遢了——许是人家故意的呢？这叫什么来着？对，不对称美。

菜都是周磊爱吃的菜，周黎手艺更是没的说。

周磊原本郁闷的心情早抛到了九霄云外，工作而已，天塌下来有个大的顶着呢，反正他问心无愧，爱咋咋地。

三个人一顿饭吃的很温馨。

吃饭的时候，周磊着重问了对面屋大妈和孩子的情况，再三叮嘱两个人如果那家儿子回来赶紧给他打电话。

周黎和罗安满口答应。

“周哥，要我说你不用着急，我和小黎住着挺好的，还能做个伴儿。”罗安说。

周黎深以为然地点头。

周磊很欣慰：“你们处的来就好——小黎住了一个月了，也不知道还得住多久，总欠着你房租也不是个事儿，要不这样吧，我按月结给你，眼看着元旦了，我估计过年的时候她们家总要回来人吧？！”

罗安歪头笑了：“周哥，说什么呢，当初咱说好了的，等对面有一定了再说房租的事儿。你也说了她们家过年肯定回来人，就这一个多月的事儿，等到时候再说吧！省得麻烦。”

“嗯，也行，到时候再说。”周磊没就这个问题跟罗安掰扯，心里却是打定主意无论住多久，也无论对面家给不给他房租，都要把钱一分不差地给罗安的。

几个人边吃边聊，周黎汇报了复习的进度，罗安讲了讲网店上有趣的事儿，对于周磊成为网上“干粮哥”的话题都憋住了没打听。

吃完饭罗安抹抹嘴打了个招呼，第一时间就回去混yy了，据她说，有个她的什么本命晚上要开歌会，她得去占地方。

好吧，其实周磊不知道什么是本命。

“本命就是最喜欢的意思，一提到这个，其它全都得靠边儿站那种。”周黎一边儿把剩饭剩菜收拾好，一边儿给周磊科普，“以前都是指动画人物，后来还包括作者啊声优之类的——哥你知道什么是声优吧？”

“不知道。”周磊老实回答，哗啦哗啦地刷碗。

“切！声优呢也叫cv，就是配音演员的意思，那，这个很多叫法都是和日本动漫有关的，我听安姐说过，她的本命好像是专配广播剧的什么cv，叫什么……横是挺有意思个名儿。”但死活想不起来了。

“小孩子的玩意儿！”周磊总结。刷完最后一个碗，甩甩手上的水，问，“放哪儿？”

周黎擦好桌子，把周磊带来的水果拎过来，说：“碗我来，你把这个顺手洗了吧。”

周磊把苹果葡萄一股脑倒进不锈钢水槽里，打开水龙头仔细冲洗：“小黎，你住着还习惯？”

他看了半天了，发现周黎收拾起东西来很是得心应手，那种自在的感觉就好像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似的。

“哦，很好哇！”周黎把碗控控水，收进碗柜里，拿了两个果盘出来把周磊洗好的水果改刀装盘。看看周磊的脸色，问，“哥，你和……吹啦？”

“？”周磊询问地看了周黎一眼。没头没脑地，什么意思？

“就是你说可能成为我嫂子那女人啊！你俩彻底没戏啦？”

“瞎说什么呢？我们挺好的。”

其实谈不上挺好的。自从上次自驾游不欢而散后，两个人又见过一次，周磊能感到路子琳的犹豫，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决定给她时间想清楚。处朋友也好，结婚也好，这是一辈子顶大的事情，他周磊脾气秉性方方面面的条件都直统统摆在这里，不会藏着掖着，如果路子琳不喜欢，也没必要死拉着人家不放。但路子琳不开口，他这方面是不会做任何决定的。

“那她怎么没一起来？”周黎回来一个月了，还没见过路子琳。

周磊早就说过找时间让她们认识一下，今天就是个机会。周黎本来都做好准备了，连做饭都带了路子琳的份儿的，还想着吃过饭就放两个人走，不去当那个电灯泡的。

“哦，她不知道我这个生日。”

周磊的生日和证件上的不符。

周磊生日比较小，是十一月的，想当年上学的是时候人学校不要，周磊妈妙手一改，把十一加了一个小横，就给改成四月了。亏得那时候户口本都是手写的，能做手脚。后来改成微机输入，也没改回来，就这么着周磊的生日就是错的。外面的哥们朋友过哪个生日周黎不管，家人肯定是给他过这个十一月的。

周黎不信：“是她没问还是你没说？”女孩子没有不注意心上人生日的。

“她也没问吧。不过见面第一天我就给她看证件了。”虽然有介绍人，但见面表明身份，是对女方最起码的尊重。

“那你知道她生日吗？”

“哦，那我倒真没问。”周磊没要求看人女孩子身份证。

“傻呦！木头！”周黎鄙视，往嘴里塞块儿苹果，含糊不清地说，“下次好好问问吧。”

“问这干嘛？问了就得记着，万一到时候忙忘了又是事儿。”周磊才不没事儿找事儿呢。

“咳！”周黎噎了一下，十分的不满，“你这是典型地装糊涂你知道不？你这样人家女孩子肯定会以为你上心的！”

“至于吗？”周磊可不这么想，“你们女的就是事儿多，生日节日纪念日的，光情人节一年就要俩，是个节就过也不用干别的了。”

“不是俩是仨，还有一个白色情人节。”周黎现在的表情都不是鄙夷了，“怪不得你三十多了还单着，我看你也就配过个光棍节！”

“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周磊手指一弹弄了周黎一脸水。

周黎才不在乎，笑着把伸过脸在周磊身上蹭蹭，摇头叹气：“哥，你这样不行。最起码你得让人家觉得你重视她啊！”

“过个生日过个节就是重视了？”周磊说，“过日子最重要的是要在关键时刻把事儿扛起来，见天花言巧语，说的比唱的好听，一到关键时刻就稀松，这样的男朋友你可不能要知道不？”

“怎么说着说着就弄我这儿来啦？”周黎很郁闷，却不敢就这个问题深谈，闹不好就惹祸上身了。

果然，周磊紧接着问：“你和那个谁——阿布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他要回老家，死活不跟我走。”周黎很无奈。阿布是少数民族，总觉得在这边没有归属感。

周磊对妹妹的恋情没发表任何看法，都是打大学过来的，有些矛盾确实无法调和。

兄妹两个一个洗水果一个切水果，水流的声音哗啦啦地响着。

周磊斜眼看了下周黎，说：“还有什么事儿，说吧，也不怕憋着你。”

周黎嘿嘿笑了一下，犹豫着说：“哥，三叔给我打电话了。”

“嗯？”周磊动作一顿，瞟了一眼周黎。

“不是我告诉他电话号的，估计他是找了我同学。”周黎赶紧解释。

“打就打呗。”跟他有个狗屁关系。把最后一串葡萄捞出来放到果盘里，擦手完工。

“小辉年底元旦结婚。”周磊可以不问，周黎却是想说，“三叔的意思想让咱们回去一趟。”

周磊哈地一笑，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想起来回头问：“你电话接着不花钱吧？”

“不花钱，我是国通，没漫游费，你忘啦？”这个电话卡还是周磊为了方便兄妹俩个通话特意给办的，全国范围内无漫游，接免费，打两毛。

“那就好。”说完，周磊走出厨房。

周黎呼口气，刷好案板和刀，端着果盘出去，周磊正在沙发上看电视。

周黎把大盘的水果放到周磊跟前，端着小盘的去敲罗安的门。所谓的敲门也不过是意思一下，估计罗安也听不见。果然，她进去的时候就见罗安毫无形象地侧着身，腿搭到转椅扶手上，大号耳麦包住了耳朵，手指噼里啪啦地打字，偶尔发出几声恐怖的笑声。

周黎拍了下罗安，放下果盘，罗安大声说了声谢，就又开始打字。

周黎瞄了一眼，满屏刷的撒花萌爆了之类没有营养的字样。

周磊若有所思地看着周黎从罗安的房间里出来，周黎以为他被罗安的怪笑惊着了，赶紧科普：“她玩儿yy呢，基本就出耳朵听就行了，轮不上麦笑成啥样别人也不知道。”

周磊注意的不是这个：“今天饭是谁做的？”

“我啊！”

“你做饭你收拾——平常也这样？”水果还得弄好了给端进去。

周黎嘿嘿一笑，凑过来坐到周磊旁边邀功：“哥你不知道，我和安姐说好了，以后我做饭她出材料，伙食费全省啦！”

“省！省个屁！我让你来复习学习，谁让你来当老妈子了？”周磊脸色变了，胳膊一挥蹭地站起来，“我缺你吃少你喝了？谁让你省着了？”还以为她们处得多好呢，想不到竟是常态的等价交换。

“哎呀哥哎！”周黎一把拉住周磊，“你想哪儿去啦？！”

周磊黑着脸瞪周黎：“我怎么教你的？不管在什么时候，最重要先把自己的位置放好。你住在这儿不假，没交房租也不假，但那是我们缺钱吗？是我不想交吗？如果对面能确定什么时候搬走我立马一分不少把房租给她，你哥还没混到需要自己妹妹给人当保姆顶伙食费的地步！”

“安啦安啦~不是当保姆，是互相帮忙啊！”周黎使劲拉周磊，让他先坐下，真不明白本来挺好的互利互惠的一件事儿，怎么到了周磊这儿性质就全变了。

“互相帮忙？她帮你干什么？”周磊冷笑，“帮你吃饭？”

“呃……怎么说呢，其实吧，是这么回事……”

先说明白，罗安不是不会做饭。对于一个标准死宅来说，会做饭简直就是必备技能之一——虽然这个技能没开发的太好。

比如罗安吧，最拿手的是蛋炒饭，然后依次是各种面，包括蔬菜面，海鲜面，肥牛面……对于这些吃食的味道——罗偲就曾经很疑惑地问：

“小安，你能说说你是怎么把面煮的这么难吃的吗？”

所以，当周黎某天早上，问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准备洗漱睡觉的罗安问可不可以用厨房的时候，罗安立刻憋回打了一半的哈欠，眨巴着眼睛表示：“请不大意地用！自由地用！咱家柜子里有米，冰箱里有菜，你喜欢做什么就做，咳，要是剩了我也不介意帮忙打扫……呵呵~”

傻子也能看出来罗安眼睛里“噌噌”乱冒的星星，虽然那眼角还有可疑物体。

于是周黎老实不客气地做了早饭如下：蔬菜粥、拌黄瓜和鸡蛋饼。

一顿饭吃完，罗安就抱上周黎的大腿了。

罗安蹭了周黎几顿饭，感觉很不好意思。于是有一天，罗安艾艾期期地对周黎说，两个人呢一个在家开网店，一个在家总复习，都不太出门，分着做饭犯不上，不如一起吃。伙食费罗安包了，只求罗安做饭的时候带她一口。

罗安呢，觉得只是做个饭就让人出饭钱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于是就说，那就连做带洗碗吧。她看出来了，罗安人是好人，就是有点那啥……懒。

于是，协议达成，皆大欢喜。

“哥，这一个来月我们处得挺好的，事情你不能光看表面，安姐她人好热心还不挑剔，再说我打印材料的时候也没少麻烦她，不过就是懒点儿，不爱收拾屋子，都在一个屋里住着，朋友之间谁多干点儿少干点儿能怎么呢？到你那儿就成保姆了，你这想法也太阴暗了！”周黎有点儿无奈还有点儿委屈。

“亲兄弟明算账，一起开火可以，饭钱给她，活儿你们也一起干。”周磊脸色好了很多，却寸步不让直接表态。

就算周黎说的对吧，但两个人处的来是一回事儿，涉及到钱财就是另一回事儿。反正他就是看不得自己妹妹忙前忙后的干着，旁边有人当大爷看着。

“指着安姐收拾？”周黎神色古怪。

她曾亲眼见过罗安和水槽里的碗两两相望，老半天无比温柔地来了句“乖，自己洗个澡吧~”，然后就斯斯然回屋玩儿电脑去了。每当想起那一幕，周黎还觉得被雷的外焦里嫩。

“怎么？懒是病，得治！”周磊斩钉截铁。就是惯的！这样的要是他手下的兵，早收拾的捋顺条直的了。

“哥你少操点儿心行不行？”周黎无比郁闷了，“我们明明挺好的。”

“给我找张纸去，我要列个表。”周磊直接忽略了周黎的控诉，拿起苹果咬了一口，翘着二郎腿眯眼琢磨开了。

周黎坐了一会儿，无论比暴躁还是比耐力，她从来不是周磊的对手，只好不情不愿地回屋找纸笔。

周磊的表列的很快，列完了一边检查漏洞一边吩咐周黎：“去，把罗安叫出来。”

都检查完了，叹气：“没事儿你多看着点儿，对面那家男的回来就给我打电话。”还是得尽早回自己家。表他是列了，但他又不能时时在这儿看着，万一她们阳奉阴违呢？

周磊听旁边半天没动静，抬头就见周黎撅着嘴站着没动地方。

他冷笑一声起身直接来到罗安门前敲门。

等了一会儿听里面没反应，周磊直接推开门，“啪啪”拍了两下门板：“你，出来！”

罗安正叼着苹果挂着yy开着旺旺和买家讲价，饶是带了耳机也被这声炸雷吓了一跳，苹果吧嗒掉在键盘上，也不怎么那么寸，直接给买家发了个大便的表情。